这小妮子又要废寝忘食了,是不是连晚上的功课也要取消了,啊啊,公粮啊,该交我还是要交的啊。
第二天,两人都神清气爽地起床,何帅再一次对孔炳宗售卖的家具感到骄傲,纯实木的床,用这么久了一点动静都没有。
何帅来到公司时,王豆豆已经带着徐梅在等。
徐梅个子目测一米六左右,跟何帅昨天在脑海里勾勒的高壮形象相差很多。
她眼圈发黑,腰背也微弯,想来是刚脱离重体力活。
王豆豆给徐梅介绍过何帅后,徐梅就一直皱着眉头。
她本以为王豆豆的大老板起码也是个中年人,哪想是这么个毛头小子。
王豆豆显然对她有些无奈,介绍过后,就让她自己跟何帅聊。
徐梅说,她觉得在工地赚钱快,还问何帅这里能不能提供和工地赚钱一样快的工作。
何帅点头:“厂长,销售,技术员工资都不低。”
徐梅冷笑:“那我也干不了啊。”
何帅看她那一副冷傲的模样,再结合她辛辛苦苦攒的钱被父母拿去给哥哥买工作,心底定然是咽不下这口气,要是再这样么倔强下去,不是生理上被累出毛病,就是心理上被折磨成精神病。
何帅先给她讲苏媛媛读电大,成为一个优秀设计师的事,并把苏媛媛的工作室也告诉了她。
徐梅的态度有些软化,之后,何帅又开口说:
“我看你比我家媛媛还能吃苦,既然不愿给人打工,我给你出个主意,只要你肯干,出同样的力气,赚来的钱是你工地打工的十倍!”
王豆豆都被何帅这话弄懵了,当真有这好工作,他早就能知道了啊。
“别逗小梅啊。”王豆豆玩笑着提醒。
何帅摇头:“没逗她。”
徐梅被何帅说动,问何帅说的是什么,何帅指了指自己桌上的几团废纸:“废品站。”
何帅给徐梅讲了废品站的运作模式,要她做就做最后一道收购商,除了累,也不用太多算计。
废品还是源市不太时兴的职业,大家默认“收破烂”的人低人一等,那都是找不着对象的光棍才干的活儿。
“你说要找场地,也需要钱吧?”她将信将疑地问。
何帅点头:“你豆豆哥资助你。”
徐梅倏地望向王豆豆,王豆豆急忙点头,生怕她再跑去扛水泥。
何帅接着说:“能学会开车更好,就怕你没这本事。”
这句话,一下子就把徐梅给激怒:“有啥学不会的?!我还没听说什么是人学不会的!”
何帅心里感叹,到底是沉不住气,如此明显的激将法,就让她像点了火的小炮仗,过年应该放她上天才对啊,绝对燃炸。
王豆豆也说何帅的办法好,何帅笃定,徐梅早就不在乎什么面子不面子,现在能然她安定下来,才能慢慢跟自己和解,至于能不能跟家人和解,那就看岁月如何待他们一家了。
送徐梅离开后,王豆豆满面愁容,他说徐梅从前可是个开朗的姑娘。
何帅看得出来,这是心里快出问题了,只可惜这个时候没人在意别人的心里健康,就算把人逼疯,无非是多个“疯子”而已。
“你没事的时候就去帮她找找场地什么的,这边过来照个面就行。”
王豆豆摇头:“那不行,都耽误好几天了,不能再这样了。你不是要去热沟林场吗,走吧,我开车。”
路上,王豆豆说了最近的形式,每一集装箱的货运走,风险都在不断增加,兔子急了还咬人,让何帅做好心里准备。
何帅对风险的心理预期,比王豆豆更加全面,但这种风险,至今为止还是值得承担的。
热沟林场小学,苏大国正带着人忙活,院子里摆着破烂的桌椅,单双杠以及滑梯秋千,都已经拆卸下来。
何帅按个教室看过去,跟他预想无二,没有什么大问题,不过苏大国说,这边想干点什么不容易,新调来个护林宣传员,跟狗皮膏药一样粘着他们,生怕他们砍树。
何帅指着房后的林子:“这些都是到年头可以砍伐的,他也不让?”
“说了,不让,说合同上写的也不行。”
“这是拿了鸡毛当令箭呢。到年头的木材砍完再栽上不久完了,要按他这么管理,全都成次生原始森林了。”
何帅本没有砍树的打算,但是这护林员的行为让人反感。
苏大国几个纷纷说这人有多讨厌,最后有人推测:“他该不会想自己砍伐这片林子吧?可值不少钱呢!”
何帅琢麽这倒是有可能。但不能因为这种推测,就毁了这片林子,于是苏大国出主意,他们几个人轮流在这值班就是了,一人一宿,保证保住这林子。八壹中文網
何帅觉得是好办法,工资给到位,大伙积极性就很高。
王豆豆跟何帅驱车离开,还要赶去八十公里外的地方参观养牛场,车子刚驶出学校,就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晃晃荡荡地拐进来,胳膊上套着“护林员”的红袖标。
交错刹那,何帅认出这人就是李久春,原来他被从局里给调回原籍,安排了这个无足轻重的工作。
自作自受,只是没想到,他到哪里都不安分,石头缝里都想抠出钱来。
已经不值得理会的人,何帅让王豆豆踩着油门离开,双县养牛场,还有一群可爱的奶牛在向他召唤。
这个奶牛场规模不小,何帅要从这里购入奶牛,被人热情地招待一番。
这个奶牛场不仅提供种牛,还提供技术,管理理念很先进,牛场也竟然有序,让人一看就知道是个稳定而有潜力的企业。
一切准备就绪,只等这边的设施齐备,就可以把牛和技术员都拉回来,准备产奶、处理奶品。
这一步对何帅来说无疑是有风险的,但他有这个信心。
何帅破产的流言,随着农忙来临,渐渐从富强二队消失,反而是村支书真地被查出许多问题,不过是些贪小便宜的事,补上亏空后,就跟大伙儿一样做回农民,继续在黑土地里挖生活。
新一任支书,当然还要从村里选,苏营平没想到的是,几个候选人里,竟然有他的名字。
晚上趁苏大国回家,他紧张地问该怎么办。
苏大国简单思索:“退出选举,不能当这干部。”
苏营平其实还有点想尝尝当官是啥滋味,苏大国果断摇头:“何帅经营公司不容易,大伙儿把你架上这位置,你干得好还行,干不好的话,肯定都觉得你假公济私,暗地里把村里该得的都给了何帅。”
这只是一种猜测,苏大国的话不无道理,苏营平辗转反侧一夜也没睡好,倒是早上刘灵芝一句话让他明白过来。
“你说钱小拿没娶到媛媛,现在还怨恨着呢,咱家那点地可得看紧了,我都怕支书媳妇给咱使坏。”
苏营平慕然清醒,把他放在候选人名单上,本来就是不怀好意。
到底是自己高看了自己。
没有女婿的话,苏家不就是富强二队平平无奇的村民?都不要说竞选村支书,就是个秧歌队缺人,村东头的老拐子能去,也想不到他。
放下手里的柴禾,苏营平来到村委会,声称自己膝下四个孙辈,看孩子都看不过来,没能力当什么……狗屁村支书。
何帅知道,苏大国带的那些人,砌个墙抹个灰还行,硬生生让他们做个凉亭,那就是难为他们了,便让赵淼闲着的时候,去松江找这类加工厂,反正源市是没有的。
赵淼接了这活儿,首先想到的是孔炳宗那,他的家具厂用的都是实木,跟这些工厂兴许有认识的,便先去找了他。
在孔炳宗办公室门口,听到里面有人说话,赵淼就等了一会儿。然而,门里说话时很特别,赵淼总觉得在哪听过,仔细一想,这不就是来找何帅那老母鸡的声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