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少感情对于一名医生来说可以算是一件好事，但有些时候也不是什么好事。
就比如现在，当病人家属激动的时候邱玖钰就没办法做到感同身受。
温酒抬眼和邱玖钰的眼神对上。
莫名的，邱玖钰觉得眼前这个面容宁静的女孩和他就是同一种人。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眼前的人像是在哪里见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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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种没有任何感情的视线，他在见过的那么多人中一个也没有看见。
邱玖钰转过身对着紧跟在身后的秦桑说道：“你在外面等会吧，有些事情不太方便。”
秦桑皱眉，“我是她哥哥有什么不方便的？”
邱玖钰撇了他一眼，还没开口话被温酒接过：“哥哥在外面等我吧。”
温酒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
“好的。”见温酒愿意和他说话了秦桑心里松了一口气，立即秒答道。
说完他走出门外，顺便还把门带上了。
邱玖钰见到秦桑已经完全被温酒拿捏的样子觉得新奇，他在自己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温酒垂下眸。
邱玖钰显然是没有认出她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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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主的母亲和亲生父亲还没有离婚时，他们住在一个老旧的居民楼中。
一直有传言说那片会拆迁，但等了十几年也没有等到。
到后面里面有能力的人都搬出去住了。
这老旧的居民楼各种设施都坏了，连水阀都生了铁锈，经常性的拧不动。
而看着现在的邱玖钰大概没人会相信他从小是在这种环境中长大的。
毫不夸张地说邱玖钰身上的气质冷漠疏离，举手投足间都是恰到好处。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什么有钱人家培养出来的小孩。
邱玖钰和她唯一的共同点就是他们的父亲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邱玖钰和她住的是对门的两栋楼，老居民楼的隔音不太好。
原主经常能听见他们家里传出来女人痛苦的呜咽声，就如同她妈妈被打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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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她会好奇地探出头，但在她的房间里只能看见一个瘦小的小男孩面无表情地坐在一张破旧还瘸了一条腿的小木桌前看书。
手紧紧地握着笔几乎能把笔掐断的模样透露出他内心的不平静。
原主因为病情的原因几乎没有出过门，唯一的那一次是因为她那个混蛋爸爸喝多了，不仅打她的妈妈。
甚至失去理智要冲到她的房间打她。
妈妈知道她的病情，一生都在想尽各种方法保护她、。
她也提过离婚只是每次都只会遭到更狠的打。
就算是这样她也拼命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就怕原主听见。
那次她那个混球爸爸就像是疯了一样，一个劲的大声骂着拖油瓶、废物之类的污言秽语。
撕心裂肺狰狞的样子着实把她吓坏了，他还操起东西要揍她，她妈妈没有办法把她推出了家门。
这是温酒难得的出现在外面，她不知所措的样子背邱玖钰看了个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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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大约是两个同病相怜的人看到了世界上的另外一个自己。
他们弱小，没有丝毫抗争能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从那以后原主经常会扒在窗户上看着邱玖钰的一举一动。
邱玖钰只有在要睡觉的时候才会拉上窗帘。
除此以外，他们的交流并不多。
*
收起回忆，温酒首先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冷寂之意：“让秦桑带我来医院的主意是你出的吧？”
虽然是问句，但温酒的语气却是肯定的。
在这个世界上除了秦桑本人，最了解他的人就是温酒了。
秦桑这个人这么怕麻烦，如果没有别人提醒他，他是不会想到要带她来医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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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要带她来也不会是现在。
她故意在秦桑的面前表现出病发的样子，无非也就是想让秦桑亲眼看见她这个病情的严重性。
这样一来秦桑会在不自觉中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她的身上。
从他今天的态度以及那对黑眼圈就能够看出来她的方法是奏效的。
只不过来医院并不在温酒的考虑范围。
有什么比死了的白月光还无法取代的？
温酒想象不到，这个世界原主也没有任何留恋，最爱她的两个人已经不在了。
原主对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也称不上怨恨。
她倒是觉得能够下去说不定还能见到爸爸妈妈。
这是温酒接收到原主的想法，但温酒并不完全把这些想法就当成原主真实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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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她真的无欲无求，她也不会过来了。
换心手术温酒不想做，准确的说不想现在做。
至少也要让秦桑感受一下她的痛苦这才公平。
邱玖钰看着温酒说话的口吻，一点也和“乖巧”两个字沾不上边。
也不知道秦桑认知中的乖巧是不是和他一样的。
但这个主意确实是他说的，虽然邱玖钰也没有想到秦桑真的会这么做。
邱玖钰坦然地说道：“是我向他提议的没错，听秦桑说你的症状比较严重，所以……”
“我不想治，一会你就和他说我的身体不适合做手术就行了，你们医院的供体还是留给需要的人吧。”
温酒打断了邱玖钰的话，淡然地说完，一点也不像是在说气话。
做医生以来邱玖钰见过太多太多人，只要是个人都会有求生的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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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不想活下去？
就算是有些人放弃治疗，那大概率也是因为家庭的原因承担不起手术的费用。
但秦家显然没有这样的烦恼。
“抱歉，作为医生要对自己说出口的话负责人，我没有对你进行检查，没办法下这个定论。”
邱玖钰也不问温酒为什么不想治，他只是把自己的职责陈述了一遍。
温酒靠在椅背上，“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我会和秦桑说清楚，希望你以后也不要再和他说些什么奇怪的话。”
温酒站起来，双手撑在桌子上，身体前倾朝着邱玖钰靠近。
邱玖钰问道一阵难以形容干净的香味。
“如果不是你，我今天是可以出去玩的。”
说到出去玩温酒的眼神里带上了些向往，这熟悉的眼神让邱玖钰愣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