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天蒙蒙亮林夏就带了一家人到置换的荒地去一探究竟。
胡氏愁容满面,“夏儿,咱们这地究竟能栽种什么啊?”
这一片荒地坐落在此起彼伏的丘陵上,里头树木丛生百草丰茂,因为疏于打理,里头倒成了动物的乐园。
这十三亩地鳞次栉比联络在一起,大小不一。
怎么看怎么是折本买卖。
沈玥儿蹙着弯弯的峨眉,“夏儿姐,现在就垦荒吗?”
她将肩膀上的农具拿了下来,分给胡氏一把铁铲。
胡氏茫然的看向远处那一片叵测的绿。
且不说栽种苗木或作物了,就将这地里的杂草等清理干净都需要多久,这不是蚍蜉撼树吗?
“不着急!今天来这里的目的就是带娘和小妹看看咱们的聚宝盆。”
说完这话,林夏拿过铁铲,分别在每一块毗邻的地里头采了土壤,又分别装在了不同的口袋里。
“阿娘,”林夏凑近胡氏,“我等会儿要到镇上去,您在家就好,无论人家问您什么,您都不要理会,对了,咱们现在开始还要拜一下土地公。”
林夏随手抓了一块泥土,“民脂民膏都从泥土中来,这泥就是咱们的神明了,您隔一会儿就要馨香祷祝,将来咱们动土也就风调雨顺了。”
林夏一本正经的忽悠。
农人最信牛鬼蛇神,看林夏如此谆谆告诫,胡氏急忙点头。
当即就跪在地上给那一块奇形怪状的泥土作揖,并嘀嘀咕咕祷告起来。
林夏看到这里,忍俊不禁。
“至于小妹,”她乜斜一下已开始挥汗如雨干活儿的沈玥儿,“你每两个时辰就要来地里看看,切记,走两圈就好,人家问什么都无需回答,看过就回家。”
两人都不知道林夏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叮嘱完毕,她只身一人到了镇上。
之前她就来过这里,知道周清的医馆开在哪里。
七拐八拐就到了周清这里,“周大夫在吗?”
小镇人口本就少,周清这里门可罗雀。
听门口飘曳来一道儿元气十足的招呼,周清正色起身,“哟,是夏夏啊。”
没有人知晓林夏和周清聊了什么。
下午,林夏满载而归。
日光之下,并无新事。
很快关于胡氏拜五谷神的荒诞行为已人尽皆知。
而最让人匪夷所思的还是沈玥儿。
几个洗衣服的农妇看到她低着头在地里转圈圈,只感觉奇怪。
“我说沈小妹,你这嘀嘀咕咕什么呢?”
沈玥儿本就听话,说好的两圈,她唯恐出差错,所以每一步都在数数。
“七十七,七十八,七……”
对人家的好奇,沈玥儿置若罔闻。
那几个农妇只感觉奇怪,“你说,她振振有词念诵什么呢?”
沈玥儿时而沉思时而笑的前仰后合,众人只感觉莫名其妙。
这一系列古怪的行为让王氏如坠五里雾中。
“你去偷看一下,他们在闹什么鬼呢?”
王氏起身丢给沈芬芳一个眼神。
沈芬芳不情不愿起身,咕哝道:“娘,有什么好看的,那大傻子明明吃了哑巴亏还自以为聪明呢……”
她还要喋喋不休,王氏已是气急败坏,抓了一只鞋就丢。
沈芬芳忙不迭出门,偷窥完毕,回到家指手画脚的描述起来,王氏一愣,“说那是五谷神?拜一下就能日进斗金了?”
“谁知道呢,”沈芬芳只感觉可笑,耸耸肩膀,“娘,这是无稽之谈,您就不要为这个伤脑筋了,咱们睡觉吧。”
天擦黑,林夏才回家。
胡氏攥着林夏的手呶呶不休,“你回来就好了,渴了没有?饿了吧?”
沈玥儿急忙送了烤地瓜和凉白开过来。
林夏饥肠辘辘,风卷残云一般将桌上东西扫荡了个干净。
胡氏看向林夏带回来的口袋,“这是?”
“这是金银珠宝,可比五谷杂粮赚钱多了,生长周期也比较短,很快咱们就要赚到第一桶金了。”
林夏振振有词。
胡氏百思不解,还准备问什么,但林夏的嘴巴却变成了蚌壳,三缄其口。
紧跟着,她靠近了沈自衡。
“夫君,你感觉怎么样啊?有没有好一点,我伺候你吃药。”
沈自衡自始至终面无表情,似乎沉浸在了禅修的某种华严境界里,林夏低头看着他那英姿勃发的一张脸,心头暗忖,真是白瞎了你了,难得面如冠玉唇若涂脂,居然是个银样镴枪头。
日出旸谷,又是全新一天。
全家人都上地。
左邻右舍看林夏一家神神叨叨只感觉奇怪,问问题,林夏讳莫如深,神秘兮兮的摇摇头。
有那和林夏关系不错的终于打听到了一星半点。
这消息又不胫而走,沸沸扬扬。
大家都等着林夏动土,哪里知晓她就是无动于衷。
关于飞短流长,从来都是一传十十传百。
众人都在推理拆解,究竟林夏为何这么做。
夜幕降临,在微醺的暮色里,王氏长叹一声,“你这死丫头,还没打听到详细的线索吗?”
沈芬芳吃完了最后一口,吓丝丝道:“听小二妞说,他们家祭祀了五谷神,从今以后这块地就是聚宝盆。”
“什么是五谷神啊?”
“女儿不得而知!”在沈芬芳看来,林夏这是小打小闹,完全不值得母亲煞有介事的对待,但王氏却隐隐约约感觉奇怪,她还没说话,沈芬芳已心领神会,“好啦,女儿这就去偷听。”
屋子里,林夏嫣然一笑,指了指那一大坨泥。
“娘,夫君,小妹,咱们明天就可以开工了,咱们的弥撒圆满结束,五行相生相克,土生金,火和金相生相克,只要咱们地里不起火,以后就盆满钵满了。”
“盆满钵满?”沈玥儿两眼放光,“那咱们岂不是比张员外和王地主还有粮食了?”
“咱们赶超他们,比他们……”
说到这里,林夏将地上的洗脚盆端起来蹑手蹑脚靠近了窗口,哗啦一下将脏污的水泼在了外面。
但听黑暗中一声尖叫,林夏已闪电一般站在了门口。
“你做什么呢?”
“我……”沈芬芳恼羞成怒,闻了闻身上那一言难尽的“香味”,“我路过,林夏,你故意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