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千钧一发,滂沱大雨从天而降,顿时水雾迷蒙,那群女孩此刻相互埋怨起来,一个说:“我刚刚就说会下雨,你们非要玩儿,现在可怎么办啊?”
另一个说,“谁知道会下雨啊,你们都不听林夏的下。”
孙巧云看向林夏,“安排这群姐妹休息吧,下雨后山路不好走,举步维艰千难万险,还不如在本地休息,大家难得拥有这闲情逸致。”
女孩们固然不怎么情愿,但有什么办法呢?
自然灾害让他们望而却步。
林夏将诸位的马车弄了进来,“今晚还要给你们马吃草料,你们这些马是要吃大豆秸秆的,这可不免费啊。”
“你这小娘儿,怎么张口闭口就是钱啊?你能不能高尚一点。”
一个丫头早想和林夏龃龉了,此刻看林夏又是乘火打劫,顿时杏眼圆瞪嚷嚷了起来,林夏笑嘻嘻,“小妹,送王姑娘出门去,让王姑娘知道高尚是不能过夜的,高尚也不能填饱肚子。”
那王姑娘气急败坏,“得了,得了,算我倒霉。”
“小妹,送王姑娘车架回来。”
女孩们人多势众,这房屋很快就满满当当,孙巧云本就不准备在这儿休息,她抿唇一笑,“我到你家去,我还没去过你家呢。”
按理说,林夏应该拒绝。
毕竟,沈自衡向来阴阳怪气,在没通知他的前提下,带了陌生女孩回去,只怕又要吵架了,但林夏看向孙巧云,见她满含期待,又乜斜一下四面八方,察觉这屋子的确人满为患。
“我带你回家,我婆婆你见到了,我小妹你也见过了,唯独我夫君,他不良于行,身体不适,现在太晚了,就不介绍你们认识了,你和我睡就好。”
“谁耐烦认识他啊。”
孙巧云抓了林夏的手,亦步亦趋跟在后面。
那魏依依也跟了过来。
“我想和你们一起。”
看魏依依神色慌张,孙巧云点头,“那就一道儿吧。”
众人来到林夏家,林夏收拾了客房给他们。
本以为悄无声息过来不会滋扰到沈自衡,哪知晓沈自衡已察觉,林夏急忙出门。
“我有几个朋友在这休息,咱们今晚能不能不要吵架。”
“我不是来和你吵架的,”沈自衡看看林夏,“帝京人居心叵测,两面三刀,你要注意安全。”
林夏吃惊,“这是担心我?”
“你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们不是全军覆没了。”沈自衡看看林夏,“照顾好自己。”
“今日我在外面忙,只怕夫君也没吃好。”
被关心的感觉舒泰极了,林夏扫视了一眼沈自衡。
“我自力更生习惯了,没事的。”
他离开了。
林夏没注意到贴在出窗户上的一双眼睛。
等她进屋,俩女都呼呼大睡。
林夏给土炕添了柴火,抱着枕头休息去了,真好啊,做梦都甜丝丝的。
等林夏和孙巧云睡着了,最里头的魏依依却一骨碌起身了,她蹑手蹑脚走向了桌子,在黑暗中摸到了茶杯,将里头的茶水倒在了门轴上,这才开门,那门异地阿尔声音都没发出。
女孩走出屋子,又快速走了回来。
但见她将一枚药丸子丢在了蜡烛里头。
那蜡烛缓慢的燃烧着。
林夏只感觉小腹胀,想要起来解决问题,但脑子却昏昏沉沉不听使唤。
此刻,魏依依快速出了门,她在庭院内东张西望,似乎在做什么艰难的决定一般,旋即腾腾腾走到了正房门口。
她正准备敲门,却听到背后有什么声音。
魏依依飒然回头,夜色笼罩之下,她看到了不远处那模糊的轮廓,来人是沈自衡,他手中握着弓弩,瞄准了好事者。
魏依依回头,急忙举起双手,“阿衡,是我,郎君,我啊,依依,是依依。”
沈自衡下意识的伸长脖子,看向魏依依。
那魏依依眼含热泪,激动不已,踉踉跄跄靠近。
“依依?”
沈自衡看向对面的女孩,魏依依三两步就靠近了他。
旋即呜呜呜哭啼了起来。
“前段时间,我在小镇就看到了你,我还以为我对你相思入骨,看朱成碧,我打听了许久才到这里,你……你怎么就成了这模样啊?”
沈自衡的父亲是吏部尚书。
这魏依依的爹爹是户部侍郎。
当年两人的父辈指腹为婚,沈自衡比魏依依大三岁,也算是两小无嫌猜。
按理说一切都应该水到渠成,顺理成章才是。
但在沈自衡十四岁那年,父亲送了一张攻讦端王的信札到今上的乾坤殿,那日,今上别开生面的和他父亲交谈许久,这案玄之又玄,扑朔迷离,尽管端王贪污受贿、乃至卖官鬻爵等等罪孽都被父亲掌控。
但端王只手遮天,最后以沈自衡的父亲“攀诬构陷端王”为罪,将他们一家发配边塞,这已是六七年前的事了。
从那时候开始,悲剧就酿成了。
被流放途中父亲被残忍杀害,沈自衡被人下毒,迄今为止身体还没好。
按理说,户部侍郎作为他的准岳父,一定不会见死不救。
但户部侍郎在事情发生以后却忽而就“一病不起”了,真是奇怪。
等囚车离开,户部侍郎的病又哗啦一下就好了。
身体康健以后,魏大人甚至还落井下石,说了不少关于沈尚书的坏话。
今上龙颜大怒,本准备将魏尚书一家流放到岭南去,因了户部侍郎以及朝廷其余人的垢谇谣诼,皇上一怒之下,一贬再贬,居然一口气将他们流放到了鸟不拉屎的沁水村。
屈指一算,七年多没见魏依依了。
女大十八变,如今的魏依依再不是海提时那跟前跟后的少女了。
她拥有一双睿智的星眸,春花一般美丽的微笑。
魏依依还以为迎接自己的会是一个温暖的拥抱,却哪里知晓,他那落在轮椅扶手上苍白的嶙峋的手伸出,忽而用力将魏依依就这么丝毫不怜香惜玉的推了出去。
魏依依吃惊,一屁股坐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我与你早一刀两断,你如今还找我来做什么呢?当初的一切不过黄粱一梦,你……你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