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吃惊无可名状的眼神里,众人接二连三靠近。
那是一道类似于水煮鱼的菜,汤色醇厚,上漂葱花。
鱼肉薄如蝉翼,晶莹剔透。
他吃了两口,快速的翻了起来,果真就没在里头找到一根骨头,那人骇然,肃然起身,“请教一下,是怎么样脱骨的?”
林夏指了指沈自衡,“我夫君出的主意,你不妨洗耳恭听。”
她小鸟依人凑近沈自衡。
沈自衡淡淡一笑,那笑一点不友好,“你不如掀开锅盖在看看。”
那人小小心翼翼锅盖打开,顿时焕然大悟。
“我就说鱼为何在不变形状的条件之下成了脱骨鱼,原来如此。”
众人也看向锅盖,见锅盖上有一些牙签。
那些牙签将鱼鳍以及部分鱼肉扎在了木板上。
鱼肉在高温之下会自然落下。
“高,老朽甘拜下风,五体投地。”他将菜扫荡了个干干净净,咂摸嘴巴买单离开了。
看此人走了,林夏顺顺胸口的气儿,“真是虚惊一场,我以为此人是来找茬儿的。”
“此人,”沈自衡盯着那人肥胖的背影,“的确是来找茬儿的。”
“何以见得?”林夏到底没看出端倪,亦或说刚刚她全心全意在食物细节上,没怎么在意其余的。
沈自衡却观察的更细致入微,“刚刚他拿起筷子,我看到他大拇指边沿有老茧,一个如此打扮的人自然是非富即贵了,什么情况之下大拇指会有茧子,他是个庖厨之人。”八壹中文網
“这么肯定?”林夏在等小三小四的消息,验证一下夫君是否料事如神。
沈自衡笑,“他鞋子上面有一圈油污,且鞋子是皮面的,那油污和小妹鞋子上的毫无二致,只有经年累月在厨房内活动的人才会如此,他既是老板也是厨师。”
林夏半信半疑。
没半时辰小三小四就来了,小三指了指远处,“此人是十八里天香楼的掌柜,他的生意被咱们给抢完了,我估摸着他是来砸场子的。”
“这人叫黄财神,他还有个双胞胎弟弟,但兄弟两人一薰一莸,弟弟时常调戏良家妇女,被关押在了县衙内,至于他,那天香楼经营的风生水起。”
“咱们还就抢了他买卖了,能将我们怎么办呢?”
林夏才不管三七二十一。
她看看沈自衡,“夫君未卜先知,的确厉害。”
“赌什么?”
“赌?”林夏诧异,“刚刚没谈条件。”
沈自衡靠近林夏,嘀咕了一句什么。
林夏顿时面红过耳,老半天说不上一个字。
看她这紧迫的难堪模样儿,沈自衡笑不可抑。
翌日,黄财神早起就到了。
“我今日前来,要你们用花生米和茄子做吃的,食材我带了。”
其实真正颠勺的才明白,花生米和茄子是最难做的,茄子没滋味儿,而众所周知油炸花生米最难做。
时间短,花生米干柔,没嚼劲。
时间长,花生米发苦。
胡氏见招拆招。
那人心满意足离开。
这无声的较量成了某种游戏,虽然这家伙每天都会送钱过来让胡氏做吃的,但大家都明白这是铁了心要刁难胡氏。
一旦他们做不出或做不好,自会贻人口实。
但今日,黄财神到的时候却没看到沈自衡和林夏。
原来,林夏和沈自衡早商量过了,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两人此刻到了天香楼。
林夏提溜了一捆干稻草和一个大白菜,“做吃的给我,否则看我不掀了你屋顶。”
最近黄财神将他们折腾的够呛,林夏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那厨师看了看干稻草和大白菜,“真是咄咄怪事,你吃白菜我能理解,这干稻草算是这么一回事?去去去,少在这里消遣本大爷。”
这里的生意的确不怎么好。
林夏测算过了,这个天香楼距他们桃花坞酒店不过几里路,当初之所以没注意这个酒店,是因为林夏一心一意在忙其余的事。
那人准备动手,但沈自衡却昂昂自若站了起来,“开店做买卖的,不能做吃的就罢了,竟还要将客人扫地出门吗?”
有过路人听到这里,急忙凑近看热闹。
那人无计可施,胡乱做了吃的准备打发林夏离开。
林夏一看,“稻草呢?这白菜汤也未免太寡淡了一点,真是岂有此理,不如摘了招牌。”
这边闹得不可开交,有小二跋来报往,急忙将此事汇报给了黄财神。
黄财神一听,拔足狂奔,等到店里,已是人满为患。
“客人,客人……”
黄财神急急忙忙靠近。
这一看,顿时傻了眼,林夏却洋洋自得,“互相探讨切磋一下,黄掌柜不会玩儿不起?”
“怎么会,怎么会呢。”
第二日林夏依旧来,依旧点一些奇怪的菜来刁难黄掌柜。
黄财神被折腾的七荤八素,提出比赛,并指出干稻草是不能做食物的,林夏付之一哂,现场操作烧仙草给众人看,大家甘拜下风。
比赛的主厨是黄财神自己。
至于胡氏,披挂上阵。
几个回合下来,黄财神都输了,现场点评团的成员是附近农人,大家清一色认为无论是味道还是品相都是胡氏略胜一筹。
黄财神输了人输了阵,恼羞成怒。
此刻沈自衡打响指,“那就愿赌服输,小三小四,摘了他这金字招牌。”
小三小四眼瞅着就要下手,此刻黄财神气急败坏,“慢着!慢着啊,咱们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啊。”
“尊驾在我们家吹毛求疵的时候可曾想过什么友谊第一?”之前找茬儿的事让沈自衡耿耿于怀,如今到了痛打落水狗的时候沈自衡怎么可能心慈手软。
实际上,他本不是心活面软之人。
看小三小四准备摘招牌,黄财神顿时着急。
他居然就这么扑通一声跪在了两人面前,“姑爷爷姑奶奶,你们手下留情啊,这是我多年苦心经营的,如今摘了这个,你要我吃西北风去啊,之前都是我不好,我给你们赔礼道歉了。”
沈自衡软硬不吃,嗤笑一声,并没有遏制局面的意思。
那招牌应声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