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在和老朋友道别一样。
那人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的一举一动会被林夏看到。
此刻抬眸,两人视线会和在一起。
林夏道:“黑灯瞎火的,你注意安全。”
那人只感觉温暖。
从来都是人家指派自己杀人放火,哪里有人会这般嘘寒问暖,莫名的感动变成了热流在心田里滋润着,这还不足,林夏看那人抹黑在做事,她抓了火把准备丢下去。
但距离比较远,二来火把逆风而下容易熄灭,林夏思忖了片时,将自己衣袖中一个夜明珠拿了出来。
那夜明珠亮亮堂堂,可以点亮黑暗。
“接着!”
林夏抛掷了出去。
那人看到一片光晕扑面而来,跳起来一把抓住了,“姑娘,等会儿我还给你。”
“不值钱,你用就好了,今日也得亏你们救了我,钱财如粪土,仁义值千金啊。”
那人连连道谢,又忙碌去了。
但林夏依旧迷惑,“你半夜三更为何转运粮食?”
“姑娘有所不知了,咱们不管什么时候该准备的都要准备,否则将来危险降临就不好了。”
林夏这才舒口气点了点头。
那人于心不忍,既自咎又伤感,接下来他就要凭借一己之力将这船烧毁了,一念及此,那人的心狂跳起来。
紧跟着,那人又道:“姑娘,有时候眼睛看到的未必是真相。”
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话让林夏只感觉变成了丈二和尚。
退回到自己屋子林夏准备休息,但又嗅到了一股浓烈的焦糊味,甚至于能感觉一种热烘烘的气流从哪里冒了出来,一开始林夏还疑神疑鬼。
但很快的,她就听到了嘈杂的喊声。
“大家快救殿下,起火了,起火了啊。”
船只是木头做的,底仓放了不少黄豆油以及缆绳等等不计其数的东西,这些东西都靠近火源就会燃烧。
此刻火从下面燃了上来,很快甲板上就乱成了一团,林夏看到火苗子顺了桅杆盘旋了上来,她不寒而栗。
黑暗中,她着急穿鞋,此刻浓烟滚滚,等她出门,不少人已燃成了火球。
那被火焰包围的人儿撕心裂肺的叫喊着,他们会撞击到其余那些安全的人,有人想救助这群人,但还没靠近,炽烈的火焰已足够让他们退避三舍。
林夏唯恐这群人靠近自己,她保护住了小腹急忙后退,但这船只四面八方都燃烧了起来,而就在此刻,林夏居然看到那副将就这么逃之夭夭了。
“喂,你回来啊,你这是准备一走了之吗?”
但那一叶扁舟就这么消失在了黑暗里,留下了一片荡漾的涟漪。
林夏气急败坏。
须臾,宏策到了,“夏夏,这边,和我走这边。”
火焰起来了,有尸体顺着船只跌落到了水中,附近的虎头鲨麇集过来,但听水中有搏斗或啃噬撕咬的声音。
“这边,跟我走。”
宏策拉了林夏往前走,两人出了船舱,但这里距岸边还有百八十米的距离,且水下有不少伺机而动的虎头鲨,一旦这群家伙对付他们,可真是苦不堪言。
“此地不宜久留,咳咳咳。”
宏策也想不到那副将办事如此厉害,如此兵贵神速。
说真的,他甚至于不知道这个对自己忠心耿耿的副将叫什么名字。
“但咱们只怕不敢冒险到前面去。”
“烧死还是怎么死不都是死,人生自古谁无死,林夏,咱们就不要怕了。”说到这里,他将一块浮木丢在了里头。
两人抓了浮木朝远处而去。
很快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林夏回头,可以看到一群虎头鲨似乎在追逐他们,但奇怪的是这群虎头鲨似乎在惧怕什么,追逐了会儿也就消失在了背后。
到岸边了,浪潮的助力让两人站不稳。
宏策唯恐林夏遇险,用力将她朝岸边去推搡。
上岸以后,林夏剧烈哮喘,咳嗽。
至于宏策,精疲力竭的他已气息奄奄,一点儿力量都没有了。
林夏急急忙忙半蹲下来,横拖倒拽终于将他弄到了岸边。
此刻宏策没了力气,和林夏就这么躺在沙滩上,衣服也湿漉漉的了,但又能怎么样呢?
两人摊开手脚看向天空。
“我可真是多灾多难,你们没来这里之前日日平安,今天遇到了我却也遇到了危险。”林夏感慨万端。
对方却一笑,话语也耐人寻味。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灯火本就是潜在的危险,不是吗?”
林夏不知道说什么好。
终于休息的差不离了,林夏坐了起来,眺望远处,却看到不少火球从船上跳跃了下来,尽管声音已经模模糊糊了,但她却心知肚明,危险并未走远。
“怎么会起火?”
林夏百思不解。
“咳咳咳,大约是谁将火种掉落在了地面上。”
但似乎和林夏想象的不同,她推理了一下,计算了一下自己出门到起火的时间点,似乎这火是在一刻钟之内就起来的,而一块木炭或火苗子落在甲板上想要燃烧起来不可能不被人看到。
林夏盯着远处看,“这是有人纵火!”
她掷地有声道:“这是纵火案,有人想要让咱们同归于尽呢,那火是从底仓燃起来的,想必有人故意将油膏弄到了底仓,然后一把火点燃了……”
说到这里,林夏不寒而栗。
她但愿自己的推理是成立的,但同时担心自己的推测是正确的,倒是宏策,他想不到林夏举一反三的手段这么厉害,“你的意思,居然是有人准备陷害我?”
“您位高权重的,将来是皇帝继承者啊,有心人自然是会算计你了。”
“不知道是端王还是他的人。”
所谓的“他”,可想而知是承焘了。
但林夏更倾向于相信是前者。
想必是端王吧,但她却不能将这一切说出来。
“我点篝火。”
宏策一点没回头看船只,似乎这仅仅是一大堆的废木头外加废铜烂铁,倒是林夏,为这一艘船很心疼。
宏策很快就点燃了篝火,示意林夏靠近,同时又支起来一个木架子,犹如屏风一般将两人分开,林夏脱掉外衣烘烤。
这一晚,自然又是无眠之夜了。
但林夏翻来覆去在想,究竟是什么人在作孽?会不会是那驾驶小舢板离开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