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公司最开始不是刘占军的外包公司吗？比如我从有衣公司拿到一笔100元的订单，三七分账的话，我应该给有衣服饰30元，我自己留70……
但私下里，我又从这70里拿出10块钱交给刘占军。
本来我的账户上最后应该剩下70，现在却只剩下了60。
如果刘占军鱼死网破，把一切都抖落出来，政府一定会根据线索查到我这里，到时候我就算藏得再深，肯定也会被查出来。”
说到这里，冷枫用力搓了搓脸。
“如果有人能顶罪，说其实是他偷偷背着我，私下里与刘占军达成协议，而且一切，我都不知道，毫不知情。
这样的话，就算上面的查下来，也拿不住我任何把柄，只能说我监管不力而已。
反倒可以将刘占军一军，要求他归还吃回扣的钱。
这样一来，我不仅能拿回之前送出去的钱，还能顺便再将他告上法庭。”
冷枫之所以这么说，也是有目的的。
是个聪明人，或许已经听出来，他想让牛耿顶罪。
然而牛耿不是个聪明人，一直没有听出来。
本可以直接说出来，但冷枫却有些难为情。
在这群人中，除了林彩云，也就牛耿跟了他最久。
从垃圾场到如今的服装公司，牛耿一直跟在冷枫旁边，如今有了好生活，眼看都要步入婚姻殿堂了，却要替他去顶罪，去入狱。
如果是在前世，他会毫不留情地将牛耿踢出局，成为替罪羊。
因为他有这个胆识，也昧得起良心，不然也就不会把合作伙伴逼到跳江自杀。
如果细说的话，他和汪精在本质上似乎没有什么两样。
如果非要找不同，或许就是他还有些于心吧。
当然，他也不是真的要牛耿替他去坐牢。
因为他早就有对策。
但牛耿和大龙替他顶罪是前提。
“枫哥，那顶罪的人……”牛耿握紧拳头，沉重地问道：“是不是真的要坐牢？坐几年？”
“坐牢倒不用，只要我不上诉就行，不追究责任就行。”冷枫说道。
“不用坐牢？那还怕啥？不就顶个罪嘛。”牛耿瞬间喜笑颜开。
“虽然不用负刑事责任，但还是会受到道德谴责，因为这件事要一直隐藏下去，所以免不了有闲言碎语。
另外，就是可能会记录在案，个人信息档案上会留下一个黑点。”
这就是冷枫最担心的。
如果牛耿和大龙替他顶罪了，就要永久保守秘密，势必会被一些人误解，甚至会在个人履档案上留浓厚一笔不光彩。
当然，这也只是冷枫的设想。
在接下来与刘占军撕破脸皮后，刘占军势必会拿出阴阳合同的事做文章。
所以他现在要切断所有后顾之忧。
到时候，即便是刘占军想要那这件事威胁他，他也没什么好怕的。
最好的结局就是刘占军最终放弃鱼死网破，这样牛耿和大龙的档案上就不会被记录下这件事。
但……
流言蜚语是肯定会存在的。
“行了，”冷枫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土，“你先忙吧，我再去看看别人，公司还有一堆事处理。”
“枫哥，这……”牛耿把盒子提起来。
“你拿着吧，提亲的时候也有面。”
拍了拍牛耿的肩膀，转身离开。
牛耿这人本就因为又黑又憨，所以会被大家嘲笑，欺负。
如果现在再背上一个背信弃义的骂名，肯定会更不好过。
公司与刘占军签阴阳合同的事，公司就那么几个人知道，保密性的还是很高的。
这对他来说是良心不安，对牛耿来说，就是不公。
但这是最好的办法，只要能顺利收购有衣服饰，公司就能蓬勃发展，对谁都好。
这也是冷枫让自己心安理得唯一借口了。
牛耿他不担心，这傻小子虽然憨，但是重情义。
刚走了几步，牛耿就在身后叫住他。
“枫哥，我……”
“老牛，先上班吧，盒子里有些钱，拿上给你妈买些牛肉。”
说完，冷枫转身离开。
转头看着忙碌的厂房，无奈又自嘲地笑了笑。
这做生意啊，要是能清清白白，就把钱挣了多好。
牛耿的态度已经明确了，虽然没有给准确话，但也了然于心。
现在就剩下大龙了。
下午，临近下班的时候，大龙进了办公室。
“枫哥，这是我早上和下午找的两家，还真是跟你说的一样，这朱大发拖欠了不少分红。”
拿过大龙的单子，冷枫只看了一眼，就赞叹起来。
“看来我还是低估了这朱胖子，原以为拖欠一两年得就算他牛逼了，没想到这竟然拖了五六年的。”
“这两户人家也说了，他们去闹过，但就是要不来这个钱。”大龙说道。
“其他家呢？”
“其他家都是朱大发的老乡，大多都还在农村呢，这两家以前也是村子里的，也都是朱大发的老乡。
他们说以前村子的人来城里要过帐，但你也知道，农村人嘛，怎么可能斗得过城里人，而且朱大发还有钱，能买通警备队的人。
前几次闹过，但是朱大发用钱买通了政府的领导，又雇黑涩会地把来要账的村民打了一顿。
打了几次，这些村民就不敢再来要账，各个也只能吃哑巴亏。”
这一听，冷枫也感慨起来。
原以为自己是够心黑了，没想到这朱大发心更黑。
当初朱大发办厂子的钱，是一整个村子一家一户凑钱凑出来的。
前几年，那时候改革开放也才走了不到十个年头，家家户户都穷，一整个村子凑钱办厂子。
原以为厂子办起来，就能过上好日子。
没想到这钱是给了白眼狼。
现在狼养肥了，胃口也大了，不仅贪钱，也开始“吃人”了。
“这朱大发不顾及乡亲的情面，难道不怕乡亲们刨了他家祖坟？”冷枫取笑道。
“还祖坟，自从赚了钱之后，朱胖子就没回去过。
要不是村里几个年长的不忍心看着曾经的老伙计死得不得安宁，住得不舒服，无偿帮忙收拾坟，恐怕那坟早就被水冲了。
等再过几年，那几个年长死了，年轻人又不会管那些，恐怕朱家的祖坟就没了。”
“哎，这人啊，一有钱啊，连祖宗都不要了。”
看着那上面密密麻麻的人员名单，冷枫口中呢喃着。
朱大发啊，这可不是我冷枫要亡你，是天要亡你。
“枫哥，剩下的，等明天我和大虎再去村里去看一下。”大龙说道。
“行，去了别说你们认识朱大发，我怕你们活着出不来。”冷枫嘱咐道。
“那我先去西区看一下，明天直接从西区出发了。”
大龙刚转身要走，冷枫叫住他。
“西区就别去了，今晚来我家，我从海州带了几瓶好酒，再让你嫂子炒几个菜，喝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