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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栉风沐雨(1 / 1)

凶星横空篇  序章夏天,夜风带着一丝难得的凉意,经过炙烤的大地发出无声的怒吼,将地表的水汽抛向空中。雾,由此形成。这座城市是多雾的地方,此时也是多雾的时节。城中的所有人都对今夜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雾视若无睹,他们早就已经习惯了。罗康也是如此,他根本不在意这场随时都会消散的大雾,他只知道,如果自己再不进入梦乡,明天他可就麻烦了。作为一个普通的公司职员,早上迟到是一件比半夜撞鬼更加可怕的事情,因为迟到就意味着这个月的奖金没了。在这种一线末流的城市之中,竞争压力也算是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每个月除了固定的薪水,唯一能够指望的就是那点奖金。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事情是比穷更加可怕的呢.....罗康在床上辗转反侧,耳边传来的喧闹声越来越大,让他实在是难以入眠。“他妈的,到底有完没完了!”

罗康恨不能给自己两巴掌,开始埋怨起来当初的自己,为了贪便宜,租了这个位于闹市之上的屋子,现在好了,楼底下那家烧烤店,天天人声鼎沸,生意好的不能再好了,可自己却是在这里受罪。罗康一手扶额,轻轻的叹了一声。从理智上来说,其实他对楼下的人其实没有太多的不满,烧烤店的老板只是为了讨生活,至于那些食客....酒桌上人生百态,酒杯里却没有冷暖人生,压力大的时候喝几杯小酒吹吹牛逼发泄一下很正常,罗康完全能够理解,但理解归理解,扰民可就是另一回事了。平时的罗康还能靠着工作一天的疲惫强行睡去,但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心中总是莫名的烦闷,外面的声音听起来也比往常更加清晰刺耳。罗康用被子蒙住脑袋,试图减弱入耳的噪音,但这是徒劳无功。半晌之后,忍无可忍的罗康起床打开窗子,然后气沉丹田,接着对着楼下大喊一声:“有完没完了!明天不用上班的的吗!”

这一声怒吼可谓是荡气回肠,与夜空中久久回响,但楼下的声音却是半分也没减。虽然视线被雾气遮挡,但是罗康清楚的知道楼下烧烤摊的人肯定能听清自己的话,毕竟只是三楼,成年男性的一声怒号肯定能轻易的穿透这点距离。“妈的!”

罗康暗啐了一声,打开了自己的衣柜,将里面的衣服裤子拿出来套在了自己身上,他要去找楼下的人讲讲道理。出门的时候还不忘了带着竖立在门边的棒球棍。罗康也不傻,讲道理嘛,带着根棒球棍也是很合理的。出了门,楼道里的声控灯忽明忽暗,似乎是电路有些老化,罗康皱着眉头,来到了电梯门旁,按了按上面的按钮。毫无反应。“果然是老楼啊,什么东西都能坏。”

罗康无奈的转身,打开电梯口对面的门,那是通往楼下的楼梯,声控灯还是一如既往的不靠谱,不过罗康也没有在意,毕竟只是三楼罢了。小步来到一楼之后,罗康推开了单元门,迎面而来的一股湿冷的气体瞬间裹住他的身体,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好大的雾啊!”

罗康环绕四周,颇有些惊叹,即便在这个多雾的地方这种程度的大雾也是很少见的,几乎到了一米之内男女不辨,一米之外人畜不分的地步了。站在门口的罗康稍微迟疑了一下,还是向前迈步出了门,即便什么都看不见,罗康依然凭借着平时的经验向哪家烧烤店走去。可走了几步之后,罗康忽然觉得有些不对,他回头一看,身后已经被大雾遮挡,再也看不到刚才的单元门。“奇怪了,这条路我已经走了不知道多少遍了,居然也能走错了?”

罗康呢喃着,看向自己脚底下的黄泥,心中更感惊讶,他就是出门走了几步,居然就踩到了一条土路上,罗康可是记得自己家附近都没有这种地方的。他举目四望,月亮透过来的些许光线让他知道自己身边的雾气更加浓厚了,可除此之外他什么都看不见。“这雾可比我想象中的要大得多啊。”

罗康轻轻的笑了两声,也没太当回事。毕竟还是在小区里,只要朝着一个方向走,看见楼房了就能找到方向,就算是看不见,也不可能在家门口迷路不是吗。罗康沿着此时面朝的方向继续前行,按照他的想法,五分钟之内他就能找到小区的大门口,然后就可以去找的那个烧烤店老板的麻烦了。可半个小时之后,罗康什么也没找到,别说小区的大门,就是那些围绕着小区的楼体他也找不到。他迷失在了这片大雾之中。此时的罗康不得不停下了前进的脚步,虽然他一直自诩为坚定的唯物主义战士,但在此刻就算是真正的战士也会开始发慌了。“这...这大雾还真有不一般啊...早知道刚才把手机带出来好了,至少能在地图上看看自己在哪,要是一直在这里找不到回去的路,奖金可就危险了啊....”就在罗康用着故作轻松的语气安抚自己的情绪时,他猛然听到了雾中传来了阵阵的喧闹声,这让他大喜过望,这些声音正说明他就在那烧烤店的附近。罗康当即不再耽搁,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大步行去。十分钟半小时.....怎么还没到?罗康感觉那些声音就在自己不远处,可他无论如何加快步伐,他与那些声音源头的距离始终没有缩短半分。罗康觉得自己应该疑惑,应该停下来,但是他没有。他听着那些喧闹声,嘲弄,喝骂,哭泣,暴笑...这些声音萦绕在罗康的四周,让他忘记了思考,忘记了时间,甚至忘记了自我。他在这条路上不断前行,似乎永远不会停下,似乎这条路永远也没有尽头。一天...十天...一年...十年.......在不知道经过多少岁月之后,罗康的脚步停了下来。“声音....消失了....”罗康木讷的回头,却陡然一惊,在他的身后是无尽的深渊,那浓厚的雾气如瀑布一般直坠而下。“啊!!!”

罗康失声叫喊了一声,向后退了一步,却一脚踩空。下一刻,他便似坠入了大海之中。罗康不会游泳,他奋力挣扎却无法阻止身体下沉,随着海水侵入了他的身体,罗康开始感到饥饿,疲惫,以及那无法忍受的干渴。在生存本能的驱使下,罗康胡乱的伸手挥动,但他似乎完全无法掌控自己的身体,就在他绝望的那一刻,他离开了水面。随着他猛烈的吸了一口空气之后,罗康的干渴感已经达到了顶峰。“水!我要喝水!”

他爬动着四处找寻,最终在角落里找到了一处水洼,罗康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他趴在地上疯狂的吮吸着水洼中的水。这处水洼的水不多,很快就被罗康喝光,可罗康依然不肯罢休,他伸出舌头在水洼底部疯狂舔舐,直到水洼处再没有了一滴水,罗康这才肯罢休,翻到在一旁沉沉的睡了过去。.....复仇之剑篇  序章天上,黑云密布。在夜色的笼罩下,两道人影在林中快步前行。“周凯叔叔,我们这是要去哪啊?”

周凯低头看着扯着自己衣角的小女孩,挤出了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霜儿,我们这是要去城里找你父亲。”

霜儿歪了歪脑袋瓜,问道:“父亲不是进山打猎去了吗?”

周凯迟疑了一下,说道:“额...是,狩猎已经结束了,他去城里卖皮毛了,哈哈,他一个人有点忙不过来,你想不想给你父亲帮忙?”

“太好了!我一直想要帮父亲,可是母亲一直不让,她觉得我太小了,什么都做不好!”

说着,霜儿露出了一个气鼓鼓的表情,接道:“霜儿早就已经长大了!”

周凯看着天真的小丫头,暗自舒了口气,带着霜儿继续在林中前行。这是谎言。周凯比谁都清楚,他想起自己前几日在村长那里偷听到的消息,虽然只是只言片语,但已经让周凯明白,霜儿这小丫头怕是要糟了。周凯是个普通人,他只想着要保全自己和家人,其他人的死活又与他何干?所以哪怕自己已经提前知道了些许事情,但是当郑启楠交代他跑这一趟时,他依然没有拒绝。是啊,只要是为了保护村子,保护自己和家人,这种事情又算得了什么呢。可...这种事真的是正确的吗?为了苟活而去选择牺牲一个小女孩?猎神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吗?周凯强迫自己不去思考这个问题,反复的跟自己强调道:对,就是这样,这样就可以解决问题,这样就好....然而,脚下凌乱的步伐显示他此时并不坚定,在林中他越走越快,到后来已经接近奔跑。霜儿早就有些跟不上,她开口呼喊着:“周凯叔叔,霜儿...霜儿有点累了...”周凯二话不说立刻回头将霜儿抱在怀中,然后竟直接飞奔起来,仿佛慢上一秒自己就会改变主意一般。霜儿在他的怀中扭动了一下,换了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然后看向周凯的脸庞。那是一张扭曲到极致的脸。“周凯叔叔,你不舒服吗?”

周凯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严肃的开口说着:“没有,没有不舒服!”

他的心底在狂吼,为什么!为什么自己要去偷听!为什么这个任务会落到自己的头上!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霜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还在为自己马上就能给父亲帮忙而感到开心。“周凯叔叔,你知道吗,我其实特别特别想要给家里帮忙的,父亲母亲每天都很累,虽然他们从来不说,但是霜儿知道。”

不,别说了...“霜儿已经是个大人,要给妹妹做好榜样!”

别,求求你别再说了!“霜儿捏的泥人特别好看,也许可以拿到集市上去卖钱,霜儿以后要成为一个泥偶大师,把看到的一切都用泥土捏出来,是不是很厉害?”

“你知道吗?母亲....”“父亲....”霜儿就好像完全看不到周凯脸上那越来越痛苦的神情,自顾自的在那叽叽哇哇说的不停。咔嚓!!!随着一声响亮的雷声,大雨缓缓而来。周凯的步伐慢慢的停了下来,霜儿狐疑的抬头看向他。“周凯叔叔,你在哭吗?”

“不....”周凯缓缓摇头:“那是雨水....”大雨之中,男人的身影再次开始移动,但这时的方向,却是他来时的方向...夜半时分,周凯带着霜儿回到了村子。他们站在村子的大门口,村子的大门紧紧关着。这很正常,毕竟夜已入深。周凯让霜儿稍稍等待,自己则从旁边的围墙上翻了过去。霜儿乖乖的站在原地等着,然而当周凯叔叔的身影从围墙上翻过去之后,霜儿却没有等到他来开门。随着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之后,周凯叔叔便好似消失了一般,过了半晌才发出一声带着哭声的喊叫,然后霜儿便听到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与自己越来越远。霜儿摸摸了自己发凉的小脸蛋,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突然把自己带出去,说要帮忙,然后突然又把自己带回来,现在又莫名其妙的自己跑掉了。这是在和自己玩游戏吗?霜儿天真的想着,又在原地等了许久,直到自己的肚子饿的咕噜咕噜叫。大雨越下越大,霜儿感觉又冷又饿,再也等不下去了。她沿着围墙小步跑了起来,在离大门不远的地方找到了一个狗洞,平时的时候霜儿总是会调皮的从这个洞里钻出去玩,但总是因为沾了一身尘土而挨母亲的骂。可是现在大雨已经把自己淋湿,挨骂是避免不了的。不消片刻,霜儿从围墙的另一边钻了出来,当然也不可避免的沾了一身的泥水。“哇...这些泥巴好臭啊!”

霜儿厌烦的擦了擦自己身上,却只是把泥水弄得满身都是。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按着印象中的道路像自己家里跑去。低沉的乌云将月色遮挡,如漆般的夜幕里,霜儿什么都看不清。但这是她走过多次的路,她没有任何阻挡的跑回了自己家中。家中没有点灯,和外面一样漆黑一片。“母亲我回来啦!”

霜儿跑跳着上前叩门,但却叩了个空。门没有关。霜儿也没管那么多,直接进门大声叫着:“母亲,我回来了,我好饿啊。”

然而,漆黑的屋子里没有任何人回应。即便年纪幼小,霜儿也在此时感到不对劲。她从东屋跑到西屋,屋子里没有一个人。“母亲!父亲!妹妹!你们在哪!”

霜儿急的快哭了,她一边呼喊着,一边跑到邻居家用力敲门。邻居家的门紧锁着,就好像从来不曾有人住过。“父亲!母亲!叔叔!你们都去哪了!”

寂静的夜空中只有小女孩的呼喊声,漆黑的世界中好像没有一丝光亮。霜儿无助的在夜色中奔跑,直到被什么东西绊倒。在黑暗中,霜儿向那个东西摸去,却摸到了一个人的胳膊。霜儿全身颤抖,但却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她继续向上摸,身体,脖颈,脸庞。这一刻,一道狰狞的闪电从夜空中划过。短暂的光明照亮了这一方世界。此时村中...早已生横遍野,残肢断臂,散落的肚肠铺满大地。泥土与鲜血混为一体,轰隆的雷声如同数百的灵魂在哭喊。猩红的雨水从天而降,似乎将世界染成了深红。光亮是片刻的,世界又陷入黑暗。可那副景象并没有从女孩的眼中消失。她的母亲,就在她面前看着她。苍白的皮肤,布满伤痕的脸庞,空洞的双眼直到最后一刻还在眺望远方。那绝望中带着些许希冀的表情深深的映照在女孩的眼底。没有哭泣,没有喊叫。小小的身躯在大雨中微微摇曳。扑通一声。女孩失去了所有的力量,栽倒在了红色的泥水之中。不知过了多久,一道身影缓缓走来。“没想到这里居然还有活着的人...”那人走过来将女孩纤细的身体抱在怀中。“根骨倒是不错,难道这是命中注定的?”

他缓缓起身,突然皱起了眉头,冷哼一声:“肮脏的东西!这么快就找来了吗,也罢,这笔账就暂且记下吧。”

说完,这人便抱着女孩走入了深沉的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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