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夜饭,那必须整点儿硬菜。
什么是硬菜?地三鲜、锅包肉、豆角土豆焖排骨、酸菜猪肉炖粉条、红烧肘子、溜肥肠、小鸡炖蘑菇、酱大骨、炖鱼。
这随便哪道菜放到别人家里都是年夜饭的主菜,但老苏家今天给它凑齐了。
“这么些菜,能吃完吗?”苏文民嘴上这么说,眼睛就没能从菜里拔出来过,不断吞口水。
实在是香啊!
今天这菜可是小妹亲自动手做的,味道跟前几天他妈赵秀秀做的比起来香了好几个台阶。
都是一样的锅,一样的肉,你说怎么不同的人做出来味道能差这么多呢?
想着想着,苏文民就没忍住瞪了江翰学一眼。
这小子,何德何能,何德何能啊!
江翰学正端着盘子站在灶台旁边,等菜出锅第一时间递上去。
看着对象行云流水地往锅里加调料、翻炒,江翰学既佩服又欢喜。
冷不丁觉得背后一寒,感受到杀气的江翰学全身霎时警戒起来。
在意识到这是在哪儿,周围的是谁以后,身体才慢慢放松下来。
江翰学微微偏转过身体,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盯着自己的苏文民。
江翰学:……
等这个未来小舅子到b市,他会过上什么样的日子,江翰学已经有非常不好的预感了。
“盘子。”苏文芝提醒发呆的江翰学。
江翰学赶紧把盘子递过去。
苏文芝把地三鲜盛到盘子里,示意江翰学端走。
江翰学端着盘子进了堂屋才终于摆脱了身后的视线。
一家人配合着干活,苏文芝只需要负责做饭,其他洗菜摘菜切菜的活儿都有人干了,出菜的速度那是相当快。
两个大灶台,加上一个煤炉子,三管齐下,不到一个小时,菜就全做好了。
堂屋里头升着火盆,暖和得很,菜也不会凉那么快。
所有人围成一圈,举杯庆祝新的一年到来。
因为这次过年多了两个新生命和一个新成员,喜气似乎也加倍了,推杯换盏间欢笑声不绝。
在厨房的小猫崽都已经喝饱米汤打起了小呼噜,一旁的菜丁两只前爪捧着块骨头啃得静静有味。
与堂屋和厨房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苏文民卧室。
里头冷冷清清,炕都没烧,苏向东呼吸间冒出的全是白气。
自打他来到苏家,别说一口饭了,就连口水都没喝,偏偏因为身体上的疼痛意识清醒得很,这空气里的香味也闻得清楚得很。
这小鸡炖蘑菇,这溜肥肠……苏向东一边咽口水,一边催眠自己不饿。
他闭上眼睛,决定想一些别的事情来分散注意力。
可毫不意外地失败了。
苏家什么时候条件这么好了,居然能吃上这么好的菜。
苏向东想东想西,寒冷、饥饿、疼痛一起折磨着他,让他对苏建业一家的态度发生了改变。
他受了那么大的罪,一开始是想狠狠报复苏建业,让他知道动手打他会有多么严重的后果。
再后来,他想着如果苏建业能把他送去医院,再答应让他认回女儿,自己也不是不可以原谅他。
但现在,苏向东只求苏家人能给口饭吃,给口水喝。
可以说是相当卑微了。
不过就算苏向东只有那么一点儿小小的要求,也注定不能实现了。
偏偏苏文民也是个能整活儿的,先是拍着肚子带着一身饭菜香味坐苏向东面前跟人唠了好一会儿年夜饭那个菜有多丰盛,多好吃,睡觉前又当着苏向东的面吃了个宵夜。
吃饱了,打个嗝,把苏向东推到墙边上,苏文民自己占据三分之二的床睡觉,完全不顾苏向东的死活。
苏文民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有意的,睡觉的时候手脚也没歇着,一会儿踹苏向东一脚,一会儿打苏向东一巴掌。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苏向东有苦难言,眼角滑下两行热泪。
当初他干嘛想不开来这里啊,这一家都是疯子,脑子不正常的!
后悔,现在就是非常后悔。
好不容易熬到后半夜,苏向东终于睡着了,只是眼角的泪痕无人擦拭,显得格外凄凉。
苏向东睡过去没多久,房间门被推开了。
苏文强辨认了一下床上的两个人,果断去摇盖着被子的那个。
摇了半天没把人摇醒,苏文强基本确认这是他三弟了。
他脱下自己的鞋,摸索着把鞋底凑到弟弟脸前面。
没一会儿,床上的人就弹坐起来。
要不是苏文强经验丰富,快速收回了手,他弟弟这脸怕是要跟鞋子来个亲密接触。
苏文民醒来后鼻尖还萦绕着那股味儿,脑子清醒得不得了,转过头压低声音气恼地说:“大哥,都说了别再用这法子叫醒我了,你咋还使这招呢!你下回再这样我真跟你翻脸啊!”
“行行行,别废话了,赶紧起来,就等你一个了。”苏文强把鞋子穿回去,催促道。
苏文民抹了把脸,想到刚刚被臭鞋子怼脸,又嫌弃地把手往旁边的苏向东衣服上擦了擦。
苏文民掀开被子,快速穿上衣服裤子,套上鞋子,最后把枕头塞被子里,假装有人的样子。
苏文芝连同三个哥哥,总共四人拿着工具出发了。
苏文芝拿着手电筒走在最前面带路,领着三人来到了荒山山脚下。
拨开枯草,人参果然还在。
其他几人也凑过来看。
“这就是人参王啊?”
“这得值不少钱吧?”
“具体多少钱还不确定,得等挖出来才知道。”
苏文芝率先动手,把人参周围的枯草之类的扔到一边。
苏文强几个见妹妹动手了,也上前帮忙。
苏文芝用铁锹在地上化了个范围,让几个哥哥先把雪铲了,再往下挖。
几人热火朝天地挖了一个多小时,才终于把土块连同人参一块儿挖了出来。
把土块放在剪开的化肥袋子上,一人提一个角,开开心心地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