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苏文芝倒是没想到。
在说实话和编个谎话之间犹豫了一下，苏文芝还是选择了前者。
既然倪勋问出这个问题，那多少有所察觉，况且看过系统录下来的视频，苏文芝觉得倪勋对她没有恶意。
“她是我男朋友的妈妈。”
苏文芝说的平淡，却把眼前两个人吓到了。
“她是你婆婆？”
“你有对象了？”
方雅雅和倪勋同时出声。
“对，我有男朋友，殷主任就是我男朋友的妈妈。”苏文芝回答道。
方雅雅显得特别失落，“你怎么就有对象了呢……”
倪勋反而看上去有点儿激动的样子，“那你怎么不调去殷主任手底下实习啊？”
苏文芝挑眉看了他一眼，没想到平时看上去挺严肃正经一小伙子原来这么八卦。
“学校安排我到朱医生手底下实习，那我自然听从安排。”
“朱医生大概率是不会放过你了，你现在还不考虑调走吗？”
“你说什么呢？朱医生最近对小芝可好了，嘘寒问暖的。”方雅雅不赞同地说道。
在她心里，朱医生虽然之前看不起她们女实习生，但在苏文芝展现出自己实力之后，态度上已经发生了明显的改变，而且也会给女实习生机会上手实操了。
这让方雅雅觉得朱医生其实是个知错能改的好医生，这会儿才会替他打抱不平。
倪勋摇摇头，叹息一声，“你还是太年轻，根本没看出里头的弯弯绕，不信你问小苏同志，昨天朱医生把她留下来说什么了。”
这是想顺势打听昨天的事？
苏文芝似笑非笑地看了倪勋一眼，咽下最后一块饼子说道：“时间快到了，再不出去要来不及了。”
倪勋看了眼腕上的手表，“确实，那我们下次再聊。”说罢没有再继续打听，率先出了休息室。
“下次再聊？谁跟你要下次再聊？”方雅雅小声嘀咕了两句，十分嫌弃的样子。
苏文芝咬了口手里的牛肉干。
跟闻起来一样麻辣鲜香，牛肉味儿特别足，能吃出来是好牛肉。
苏文芝从纸包里捡了块大的递到方雅雅嘴边，“你尝尝，还挺好吃的。”
方雅雅看着那块牛肉干表情纠结，最后还是咬了下去。
嗯，倪勋人不怎么样，送的牛肉干倒确实好吃。
苏文芝把纸包包好，放到柜子里，催促着方雅雅一同离开。
经历过昨天的事情后，朱医生对苏文芝又换了一种态度。
笑容不见了，关心不见了，欣赏不见了，只剩下了严厉。
苏文芝跟方雅雅虽然是最后一个到的，但并没有迟到。
尽管如此，还是被朱医生揪着批评，话里话外都在说苏文芝因为之前那场手术心浮躁了，飘了，不把他这个老师放在眼里了。
苏文芝左耳进，右耳出，朱医生说他的，她就装作老实的样子挨训，其实脑子里正在复盘昨天睡前做的那两场手术。
“苦口婆心”地教训了十多分钟，朱医生终于住了口，叹息一声，做足了惜才爱才，不忍心人才走上歧途的样子，才带着实习生们去查房。
这种情况一天里发生了好几次。
要说朱医生针对苏文芝，那也不是，看上去就是朱医生对苏文芝期待太大了，导致他不自觉地对苏文芝标准更严，要求更高。
但任谁一天下来因为一些鸡毛蒜皮根本不能算事儿的事儿挨了四五次骂，次次十分钟起步，都不会太开心。
苏文芝也不例外。
她不怕被朱医生骂，但是这种行为实在太浪费时间了。一天四五十分钟什么都不干，就听朱医生在那逼逼赖赖，这对每时每刻都在抓紧时间学习的苏文芝来说，简直比直接辱骂她还痛苦。
四五十分钟，放到虚拟场景里就是两个多小时，都能进行一场小手术了。
或者看病历，看脉案，哪个不比站着挨骂有意义啊？
一想到朱医生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每天都会浪费自己那么多时间，苏文芝拳头硬了。
她也不麻烦殷晓玲，直接自己去找了院长，跟院长表达了自己想换种实习方式的想法。
“我听过你的事迹，”院长六十多岁，是个很和蔼的老头，听了苏文芝的要求也不生气，反而笑眯眯的，“以你的水平，跟其他学生一起实习确实大材小用了些。”
院长想了会儿，提议道：“这样吧，如果你愿意，我直接安排你进手术室观摩，怎么样？受得住吗？”
一场手术要站几个小时，有的甚至是十几二十几个小时，对精神和体力都是极大的考验。
苏文芝没有犹豫，反而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谢谢院长！”
院长“哈哈”一笑，看出苏文芝的高兴是发自内心的，对她更多了一分欣赏和喜爱，“那好，这件事我会亲自安排，小姑娘不要辜负我对你的期待啊！”
“您放心，我一定认真学习！”苏文芝眼神坚定。
这可不是人人都有的机会，苏文芝知道院长愿意给她这个机会很大原因是因为那场胰十二指肠切除手术，她也明白院长做出这种破格的决定是因为对她给予厚望，想要栽培她。
那她就一定会好好把握住这个机会，绝不会让院长失望，更不会让他后悔！
从院长办公室出来，苏文芝放下了一桩心事，连脚步都松快起来。
结果一个拐弯就看见了朱医生。
朱医生脸色非常非常非常难看，比当初她手术成功的时候还要难看很多。
“你找院长干什么？你跟他说什么了？”朱医生压低声音，双眼逼视苏文芝。
“没什么，请求院长给我换个实习方式而已。”
苏文芝说的是实话，可惜朱医生不是很相信。
他向前一步逼近苏文芝，“你到底在院长面前说了什么？”这一声又重又沉，压抑着狂怒。
两人此时的距离已经小于正常的社交距离，朱医生说话时，苏文芝都能闻到他的口气，这让苏文芝很不适。
苏文芝退后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
但这一举动在朱医生眼里成了苏文芝心虚的证据，当下就给她判了罪。
“我就知道你们女人没一个好东西！你这种接受了高等教育的女大学生也没办法摆脱骨子里爱在背后嚼人舌根的本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