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什么?反了你们!”冯朗大声喝止。
然而并没有用,百姓们像失控了一样朝他们涌来。每日来沈夭夭这里买早食的人多得跟赶集似的,轮人数,他带来的人根本及不上眼前这群人的十分之一。
“你们这群刁民,啊,谁打我的脸!”蒋延年捂着脸一声尖叫,然而他的惊呼很快淹没在人群里。
而沈夭夭因为担心阿福的安危,也挣开侍卫的禁锢,三两下踢飞押着她胳膊的人,飞快挤到了阿福身边。
没想到阿福却对她自信一笑,一把把她推到了人群外面,自己则借着身形优势又钻进了人群之中。
“阿福!”沈夭夭脸上少见地流露出一丝焦急。
“你们再这般犯上作乱,本侍郎就下令直接将你们就地格杀!”冯朗发了狠,一边应付着源源不断的百姓一边大声威胁着。
他的脸上挂了彩,发冠也被扯掉了,整个人狼狈不堪,跟刚刚矜贵的世家公子判若两人。
无人理会他,恰在此时,一只小小的脚从某处飞了出来,以一个十分刁钻的角度踹在了他胸口,直踹得他胸中气血翻涌,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只是吓唬人的,大家上啊!”不知是谁喊了一句。
于是,更加凶猛的攻击朝着冯朗一行人袭来,如潮水般一波接着一波。
冯朗有口难言,只能十分憋闷地护住了自己的要害。
事实上,他也确实不敢下令伤人,若是这件事闹大了,传到了他爹和皇上耳中,他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皇上虽然无心朝政,但十分爱民,他今天要是敢杀人,皇上绝对会扒了他的皮。
“欧阳小将军来了!”人群外围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
人群开始沸腾起来,冯朗暗戳戳地松了一口气。
终于来人了。
欧阳小将军负责整个皇城的巡视护卫工作,掌管着数队禁军,一定可以将这些刁民全部给拿下。
冯朗十分乐观地想着,嘴角不自觉地勾出一抹笑。
然而他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可能是知道等欧阳小将军赶过来就不能再动手了,那些围着他的百姓像发了疯似的对着他们发动了更为猛烈的攻击,甚至还有人趁乱扯下了他的裤腰带。
“欧阳小将军,救我!”冯朗死死地抓着自己的裤子,朝着人群外面大声呼喊着,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感觉禁军的队伍在听到他的呼救声后竟然停顿了一下,而后慢慢吞吞地朝着这边赶来。
听声辨位,按照正常的速度来看,这么短的距离,禁军明明只用半盏茶的时间就赶得到,可欧阳睿却带着人硬生生地走了一盏茶!
若不是欧阳家世代忠君爱国,欧阳睿更是国之栋梁,元老重臣之后,他都要怀疑这欧阳睿是故意的了!
等欧阳睿带着人走到跟前时,冯朗已经被人揍得连喊都喊不出来了,只能无助地躺在地上。
“住手!你们在干什么?”欧阳睿沉稳有力的声音听在冯朗耳中像是一道天籁。
欧阳睿在百姓心中素有威信,此刻听到他的话,百姓们齐齐停手,十分乖觉地退到了一边。
只剩下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冯朗一行人露着白花花的大腿躺在街道正中央。
裤子都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欧阳小将军,救我……”冯朗躺在地上,用尽全身的力气断断续续地从嘴巴里吐出几个字,看向欧阳睿的目光满是哀求。
看上去那般可怜、弱小又无助。
“你是?”欧阳睿脸上憋着笑,明知故问地开口,面上疑惑的神色真诚得不能再真诚,仿佛是真的认不出来讲话之人是谁。
其实也怪不得欧阳睿发笑,地上躺着的那群人脸部高高肿起,眼窝发青,还有鼻血渗出来,模样看上去滑稽又搞笑。
就这肿得跟猪头似的脸,别说他了,就是他老子来了也绝认不出这是他儿子。
“我,我是冯朗。”冯朗十分委屈地开口,眼中似有泪花闪烁。
“哦?”欧阳睿目光闪烁了一下,十分疑惑地开口:“眼下正是当值的时候,冯侍郎应该正在兵部处理公务吧,怎么可能玩忽职守,擅自跑到离兵部这么远的街道上与人发生冲突?可见你一定是在撒谎!来人呐,把这个假冒冯侍郎的家伙给我拖下去关进牢里!”
“我真的是冯朗!”见欧阳睿不信他,冯朗急了,不知道从哪里生出的力气,竟晃晃悠悠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顶着两个熊猫眼,肿着一张脸含糊不清地道:“额,额有令牌,则这是我带来的银,都穿着官服呢……”
冯朗说从怀里摸出令牌,脚步虚浮地朝欧阳睿走去。
欧阳睿朝前走了一步,似乎是要接过令牌,然而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心,往前走的时候胳膊不小心碰到了一旁侍卫左手握着的佩剑上,佩剑的刀柄好巧不巧撞在了冯朗胸口上。
冯朗本就是强撑着一口气才爬起来的,被那铁剑的力道一撞,他先是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而后就握着令牌直挺挺地朝后倒了下去。
“哐”的一声,光听那声音都觉得疼。
冯朗已经叫不出来了,他仰面朝天躺在地上,眼里的泪花更深了。
呜,我要回家,我要找妈妈……
周围传来了百姓的偷笑声。
欧阳睿假意翻看了两眼令牌,而后略显慌乱地亲自扶起了冯朗,一脸诧异地道:“真是冯侍郎啊!侍郎你怎么不在兵部待着,跑到这里来了?”
冯朗一时语塞。
他总不能说,他是受人之托专门来砸人场子的吧。
于是他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满脸泪水,抽抽噎噎地开口:“我听说这里的包子好吃,特意过来买包子,没想到排队的人太多,推搡中发生了争执,我带着兄弟们劝架,就莫名其妙地被人给揍了。”
“哦?冯侍郎真是热心,我定要禀明御史大人,让他好好地给你记一回功。冯侍郎现在这个样子怕是不能去兵部了吧?我知道冯侍郎一身肝胆,忠君爱国,但毕竟身体要紧。这样吧,我让人把你送回府里,你先好好养伤,等伤好了再去办公也不迟。”
欧阳睿说着就让人找了副担架过来,无视冯朗万分焦急,十分迫切的眼神,自顾自地下达了命令。
冯朗连拒绝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人给扔上了担架。
能不能先让他把衣服给穿好!
我的亵裤!
我的亵裤不见了!
冯朗的心里在疯狂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