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摩托车朝着一个方向疾驰。
时间的刻度拉长,距离也因此变得遥远。
最终。
黑色摩托车停在一间老旧的别墅前,前院的绿植透过窗栏的间隙生长着,可见已经许久没有打理。
停下车的沉泽,他将车辆熄火后,摘掉头盔和手套。
随意的放置在摩托车上后,他的长腿一跨,挺直着身体推门进入别墅前院。
春日的到来,前院绿意盎然。
沉泽的视线瞥向其中的某处,废弃的秋千旁,种植着一圈低矮的植物。
这个季节,它们看起来就像野草。
可他很清楚。
那是她最喜欢的花——绣球花,又名无尽夏。
身处前院的沉泽穿着一身酷帅的黑色皮衣,脑袋盯着一头红发,外加他成排的耳钉和犀利的断眉,下巴以下是成片的纹身。
这样的他,与老旧的别墅和欠缺打理的前院形成鲜明对比。
可他身上原先的满满戾气,却在进入前院的瞬间,在无形中被抽丝剥茧,将他藏在强悍深处的仅存的温柔抽拉出来。
沉泽的黑眸被抽走暴戾,流露出来的是他独属于一个人的温柔。
他怔怔的看着废弃的秋千处发呆。
脑海中,浮现着某个夏日的画面——无尽夏连片盛开,簇拥成团的鲜花旁,少女坐在那儿欢快的笑着。
只不过。
美好的幻象并没有停留太长时间。
老旧别墅的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一名年约四十岁的彪悍大叔走出来。
他同样穿着一身黑衣,戴着大金链子。
大叔的身材严重走形,但不难看出以前年轻时,一定也是在道上混的。
“小泽,你来了。”
彪悍大叔的呼唤,将沉泽从他的幻想中抽拉回来。
当他收回视线。
沉泽的黑眸中,短暂外显的温柔顿时被他收回。
“王叔。”
他唤他一声,朝着彪悍大叔走去:“老爷子呢?”
“老大他刚吃过药睡下,估计没有三四个小时醒不过来。”
王叔说着,看他一眼:“好久没见你过来,近来忙啥呢?听老爷子的话没,跟你爸服个软,回去当你的贵公子,就别掺和组织的事啦……”
见他刚碰面又旧事重提。
沉泽显得有些不耐烦,摆手道:“服个屁的软,见不得光的私生子,当踏马的贵公子,老子缺他这口饭吃?”
见他态度未变,王叔好言相劝:“小泽,你爸毕竟就你一个儿子。”
“他又不是只有一个女人?那么厉害多找几个女人生去就是,老子才不去接他的盘……”
沉泽的态度明确,往里走去:“还有,组织老爷子已经解散,现在的组织是我在接手经营,只要我一天不死,它就一天不会散。”
闻言,感受到他的强硬和不舍。
王叔知道其中的原因,他遗憾的重重叹息,劝告:“小泽,知夏她已经走了那么多年,你也应该放下了。她要是在天有灵,不会希望看到你这副模样,你……”
他的话没说完,就因沉泽逐渐阴冷的表情而消音。
看着沉泽那阴沉可怖的神情,王叔无奈的叹气,他摆手道:“害,我不说了。”八壹中文網
至此,沉泽才往里走去。
待到他与他擦肩而过,王叔心疼又无奈的重重叹出一口气:“唉……”
他的哀怨和遗憾,都被走进屋内的沉泽用余光看在眼里。
尽管他沉着脸,可还是不由自主的绷紧着下颌线,黑眸深处翻滚着复杂的情愫。
当沉泽走进老旧的别墅内部。
外面的天色已经渐渐昏暗,室内并没有开灯。
光线微弱,但他能够清晰的看到墙上挂着全家福——六十来岁的男人和十几岁的少女,边上还有一只钩针做的玩偶兔。
见到照片的沉泽,眼睛没来由的一酸。
别墅内的装修老旧,很多地方已经出现裂痕、霉菌,尽管现在看来它已经落败,但不难看出它曾经也盛极一时。
那是一段回不去的时光,承载着他们所有的美好。
唯独……
沉泽的视线掠过照片上的中年男人,还有女孩身边的那只钩针兔。
他的眼神隐忍,喉结伴随他的情绪翻涌而滞涩的上下滑动。
最终。
沉泽收回视线,他迈步朝着一楼的卧室走去。
当他打开房门。
偌大的欧式木床上,躺着一个干瘦的身影,床铺的两侧放着医用的监护仪器,氧气面罩下,男人的脸深深凹陷。
与刚才照片上的形象相比,此时的男人身上没有半点原先的模样。
病态得判若两人,甚至显得老态龙钟。
而老人的枕边,放着那只照片上的钩针兔,比起影像中的艳丽,伴随着岁月的流逝,它的颜色变得暗淡,塑料眼珠子上也充满划痕。
可即便如此。
它依旧陪伴在老人身旁,经年累月,日复一日。
床边的床头柜上,摆着好几个相框,有他与沈知夏的合影,她的每一张照片中都手握着那只钩针兔,也有几张他的独照。
说是独照,但也都留有钩针兔的痕迹。
站在床侧的沉泽,视线从它们身上逐一掠过,他的脸色逐渐复杂,眼神更是流露着痛苦的光。
看着沉睡中的老人,沉泽低着头,自顾自的开口:“老爷子,我来了。”
他对他问候的同时,视线再次看向相框中的沈知夏独照。
沉泽咬着牙,语气不善的说:“我找到害死知夏姐的真凶了,我一定不会放过他,更不会让知夏姐枉死。”
他说着,垂在腿侧的双手,被他紧紧地握成拳头。
“害死她的人,别想在这个世界上独活!已经让他多活了几年,是时候让他去陪知夏姐了……”
沉泽一个人自言自语着。
提及沈知夏,每念一次她的名字,他的心就跟着抽痛一次。
昏睡中的老人听不见他的话语,更无法给予他回应。
然而,沉泽的心意已决,眼神和信念坚定不移。
道出这个决定时,沉泽的眼瞳中流露着恨意和思念,有血丝和氤氲的雾气萦绕上他的眼眶。
之后,沉泽的视线又不禁落在老人身边放着的那只钩针兔上。
“老爷子,你放心。你们没能做到的事,我会替你们做到……”
沉泽语气坚决道:“你已经失去了一个女儿,我一定会把你的另一个女儿找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