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奉天东府出来以后，杨重云就带着曹玄往街上走去。
“我先带你去找牙人，安排个住的地方。”
曹玄这时显得有些尴尬道：“杨大哥，我...没钱。”
“没事，”杨重云毫不在意道，“赁居的钱由朝廷出，如果你要典房或者买房的话那自付。”
“还有这种好事？”曹玄一听就乐了，这要比自己原来偷偷摸摸卖药好了不知道多少。
找到牙人之后，他们便一路来到了东华街，然后带路的牙人就打开了一间小两层的房屋。
“二位爷，你们瞧这间怎么样？”牙人谄笑着将他们迎了进去，然后将房内的窗户全都给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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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重云看了看说：“我觉得这里不错，离东府不远，环境也是不吵不冷清。”
牙人这时也凑了上来连忙道：“哟，这位爷好眼力！实不相瞒，之前我也给二位爷的同僚介绍过，所以这一带的中房也不多了。我知道以您的身份自是不会担心钱的问题，只是考虑那种大房可能会有些不方便，所以这小房和大房嘛就...”
说到这他没继续说下去，不过意思也表达得很明显了。
杨重云点点头，对于这个牙人的反应还是比较满意，看来他也知道对于这些可以用朝廷的钱租房的人来说，只要别太奢侈也别太寒酸就行，所以他就只带他们来看中房。
“我觉得挺好啊！”曹玄从二楼走了下来。
对这处住房他是相当满意了，前院进来就是一座正房和两间厢房，院子东角还有一间圊厕。正房进去之后比较小但也有两层，这条件比起他在洛都的茅草房来说简直是天壤之别。
“嗯，”杨重云也觉得这房子用来住是足够了，便对牙人说，“奉天监，东府。你知道怎么做吧？”
“明白，明白。剩下的事交给我来打理就好，这是您的钥匙。”牙人拱手作揖笑道，将钥匙交在杨重云的手里后就退了出去。
杨重云将钥匙抛给曹玄，现在天不早了他也准备回去了，便招呼曹玄一声道：“明早卯时正刻去奉天监报到，今天就好好休息。”
说完他还抛给了曹玄一小锭银子，大概有一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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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钱就当我先借你，等发了俸禄再还我，我就住在隔壁的顺云街。”
当夜戌时，曹玄出去吃了饭又买了一身看得过去的衣服，便回到了家里准备睡觉。
“这长明城果真不一样，连宵禁都没有，这么晚了外面也还那么热闹。”
他盘腿坐在了床上，然后心思也慢慢沉入了那片黑暗之中。
重新站在那处台阶的缓步台上，曹玄看着那副毫无变化的壁画，又看了眼那依旧浓厚的黑雾，心中也是不禁有些黯然。
“这么多年了一点进步也没有，有没有可能不是我没努力够，而是从来就没有用对过方法？”
想到白天杨重云说的事，曹玄越发感觉这些年自己像是白活了。
他看着那团黑雾不知不觉中就发起了呆，等自己回过神来时赶紧收回了视线。
“奇怪？”他这时突然疑道，“为什么这次盯着黑雾看了那么久都没有之前那种恍惚的感觉？”
想到这他便又壮着胆子看了过去，隐隐约约似乎还从黑雾之中看到一抹若隐若现的银色人影，但在那不停蠕动着的黑雾中又实在看不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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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想到之前触碰黑雾的结果，虽然不知道那是梦还是现实，但那种令人浑身寒毛都直立起来的注视感也着实太过恐怖了，他可不想再去尝试第二次。
“繁星之外，皆为寰宇。这句话有什么含义呢？”
他在那坐着看了壁画一会，未果，便沉下心退出了黑暗。
这间房的位置的确算是相当不错了，夜里打开窗户仔细听的话还能听见远处正安街上夜市的喧哗声，这种极其细微且不会太吵的声音在夜里听来反而让人有一种舒心的感觉，如果觉得吵不想听的话也可以直接关上窗户，那到白天为止就不会听见任何嘈杂声了。
这一觉曹玄睡得很沉，他连衣服都脱了。因为自己身上能保命的道具都用得差不多了，那还穿着衣服也就没什么用，所以除了在枕边放着那把桃木剑以外他就基本是在裸睡了，干脆就彻彻底底地放松一回。
第二天卯时刚到，太阳才刚升起的时候曹玄就醒了过来，他听着屋外已经有了人来人往和交谈的声音，于是直接坐了起来。
估计时间还有一会，曹玄便收拾好走出门顺便在周围溜达，熟悉附近的街道和环境，走了一圈之后才到了奉天东府的门前。
进入东府以后他找人询问了去练馆的路怎么走，然后就直接去了练馆没有在路上多做耽搁。
练馆现在基本没人，看上去跟普通的校场很像，正中央是一个巨大的演武台，周围摆放着一堆看上去更坚固也更有威慑力的靶子和其他陈设。
曹玄老远就看见一身黑色劲装的杨重云站在演武台上朝这边挥手，在他旁边还站着一个身材比他还要大上一圈的络腮大汉，这汉子却没有穿制服而是穿得像个庄稼人。于是曹玄便走过去打了声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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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是练馆的武头，钟镇海前辈。”
站在一旁的钟镇海双手环抱板着脸朝曹玄点了点头。
曹玄立马抱拳对着他作揖道：“晚辈曹玄，见过钟前辈。”
钟镇海俯视着曹玄说：“上来。”
等他从旁边的石梯走上台之后才发现这钟镇海比他站在下面看时显得更高，甚至可能高出他近两尺。
钟镇海也转身朝向了曹玄，而杨重云见状立马就后退了十余步的距离，然后隔老远就突然发出一阵幸灾乐祸的大笑，可被钟镇海瞥了一眼就又憋回去了。
“打我一拳。”钟镇海的话简单直接。
曹玄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想到这里是练馆，对方又是武头，那这意思八成是就开始测试了呗，于是他也不啰嗦直接摆出了架势。
看到曹玄双脚八字站立并侧身对着自己的姿势，钟镇海又是简明扼要道：“多余。”
话音刚落，曹玄就一步踏出然后一拳打在了钟镇海胸膛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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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头是什么身份，是负责管理练馆并主导训练和测试的人，可以说是这奉天监里排前几名能打的人。既然如此那曹玄出手自然也就是竭尽全力了，而且他也不会在打之前说些什么“得罪了”或者“你可要当心”之类的废话，万一打过去别人屁事没有那就很尴尬了。
果然，沉闷的一声过后。钟镇海依旧稳稳地站在原地，他环抱着的双臂在曹玄打过来时甚至往上抬了一些，好让曹玄能够正正地打在他的肋间隙位置上。
喂，这地方可是人体的弱点之一啊，你这躲都不躲甚至还腾出位置让我打也太离谱了吧。还好我打之前没有说些多余的话，不然那可丢人丢大了。
曹玄的心中暗暗叫苦，他这一拳打上去的感觉跟打在石头上没差别，甚至手上还传来火辣辣的疼痛感。
“嗯，”钟镇海嗯了一声，可头却是在左右摇晃，“换个方法。”
突然袭击这种事曹玄还是比较在行的，所以当钟镇海这句话刚说完时他就又出手了。
他旋身一拧从袖中甩出了那柄桃木剑，然后顺势抓住剑柄就利用旋转的力道朝钟镇海的锁骨位置劈了下去。
可当他那稍微带点不服气的挥砍出手时，这才想起了一个问题：
我靠！我剑上的符文好像快失效了！
但此时再收招也为时已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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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桃木剑迸发出最后一点微弱光芒并砍在钟镇海的锁骨上时，剑身上的符文就很快用尽了力量变成普通的刻痕，而剑身也跟着断成了数段。
曹玄保持着砍完的姿势僵在那，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收尾，气氛也变得尴尬了起来。
最后还是钟镇海打破了沉默。
“也罢，可以预估出来。”
曹玄慢慢站直了身子拿着那截剑柄拱手道：“让前辈见笑了。”
而钟镇海接下来说的话却是让他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再来，接我一拳。”
......
当曹玄醒来时，练馆内已经有不少人在演武台的周围操练了，而钟镇海依旧是一副不太高兴的样子板着脸在上面踱步，看着那些人的练习。而杨重云正满头大汗地坐在自己旁边喘气，看起来也是相当劳累。
见曹玄已醒，杨重云丢给他一根竹签道：“这是你的练馆签，拿着这个去找唐伯，今后也能靠这个进出练馆，剩下的事你听唐伯安排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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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过那根黑色竹签，曹玄看到竹签的底部画着一些金色的花纹，与他们制服上的花纹很像，而顶部则有一个“练”字，在背面相同的位置还有着一个“符”字。
曹玄还是感觉一阵胸闷气短，他只记得自己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是：钟镇海依旧双手环抱站在那里，但拳头突然就神不知鬼不觉地朝自己打了过来，然后打在了自己交叉格挡的双臂前。
而他最后心中的最后一个想法是：今日的天空，很蓝。
曹玄忍不住猛咳了起来，杨重云在旁边道：“放心，死不了的。钟前辈是武司，身体强度和自身的控制力自然不差，不会一拳就把你打死这么简单的。”
“呵呵，也就是说今后的死法会很多啰？”曹玄干笑两声表示无话可说。
“行了，”杨重云一拍大腿站起来说，“你还是早点去吧，唐伯中午睡觉很死，去晚了你就只能等下午了，我还得接着去训练。”
说完他就又走向了训练的地方，而曹玄也是扶着长椅慢慢地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