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明月没出声。
霍涔盯着她平静的脸，企图从她的反应里窥探出一些她的想法，但是很明显，他要失望了。
纪明月自始至终，都没有任何表情。
淡漠的仿佛这一切都与她无关。
不知道为什么，霍涔忽然没来由地感到一阵恼火！
忍不住讥讽道：“怎么不说话？是被戳破了谎言，无话可说了么？”
他冷笑一声：“还是你觉得只要不说话，我就还会容忍你的欺骗，若无其事地继续让你留在身边？我告诉你纪明月，以我对自己的了解，把你留着，不过就是猫戏老鼠，像看你像小丑一样上蹦下窜罢了，你不要以为已经跟我结婚，就能在我这里为所欲为……”
纪明月依旧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看着这个自己喜欢的男人，过去的熟悉就像一场云烟般散去，面前这个人，陌生且讨厌。
她宁愿霍涔清楚地记得一切，即便现在跟她反目成仇，也不想看见他这样自以为是的可恶嘴脸。
她不说话，霍涔也没指望她说什么，“你放心，在我没有想起你的所作所为之前，暂时不会让你滚蛋。不过，如果你还想以霍太太的身份……”
纪明月眼皮子撩起，带着一丝轻蔑的笑意：“你以为你是谁？”
霍涔怔住：“什么？”
“我需要你高高在上的施舍吗？”纪明月起身，将那沓资料扔回去，顿时纸张乱飞，散了一地。
她瞬也不瞬地盯着脸色难看的霍涔，一脸冷傲：“我稀罕你霍太太这个身份吗？可笑，既然你不乐意，不喜欢我，那我们就离婚。”
霍涔气笑了。
他甚至没明白自己为什么生气，听到离婚两个字，心头就像是被针扎了一样，密密麻麻的泛着疼。
但很快就被滔天的愤怒所占据！
“这可是你说的，那就离……”
他话还没说完，林助理忽然闯进来，急切地叫了一声：“霍总！”
病房里的两人针锋相对，林助理这样闯进来，虽然突兀，但是打破了此时剑拔弩张的气氛。
霍涔沉下脸：“你进来干什么？出去！”
“抱歉霍总，我有点急事找纪小姐。纪小姐，请跟我出来一下。”林助理说完也不管霍涔难看的脸色，直接上手把纪明月拉出病房。
这对于一向懂分寸的他来说，已经是很唐突的行为了。
在走廊里谈话不方便，林助理直接把纪明月拉到了另一间无人的病房里。
房门一关，隔绝了外面所有的声音。
窗外的夜色灯火辉煌，微风徐徐地吹着。
夜很宁静，但纪明月的心却不宁静。
林助理看着她惨白惨白的脸，想起她还受着伤，赶紧给她拖过来一张椅子让她坐下。
“夫人。”林助理斟酌着开口，语气却有些急促：“霍总现在脑子出问题了，他说的话您也当真。您相信我，他绝不是真心想和您离婚！”
纪明月折腾了一天，头有点晕，嗯了一声。
林助理说：“霍总真的很在乎您，他早就做好了要一辈子跟您在一起的打算，您现在可以不理她，也不要在乎他说的任何话，等他身体康复了，脑子清楚了再说好吗？”
纪明月深吸了一口气，这个时候终于有些强撑不下去了。
她累极了，身心都累。
说话都有气无力的，有种令人心疼的虚弱：“林助理，你老实告诉我，霍涔是不是……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
即便刚才那些资料已经足够证明这一切，但她有很多很多问题，需要找到答案。
林助理点了点头：“是的。”
纪明月心说，果然如此。
她自嘲的扯了扯嘴角，如今再回头看，就会发现其实一切早有端倪。
只不过她自以为隐藏得很好罢了。
她苦笑道：“那你告诉我，霍涔到底想做什么？”
林助理斩钉截铁地说：“他当然是想和您在一起！”
“想和我在一起……”纪明月摇了摇头，“既然他想和我在一起，那为什么要跟纪如林合作？如果不是我动手快，他是不是就要和纪如林联手对付我了？”
“您误会了。”林助理朝外面看了一眼，他知道，霍涔如果还好好的，绝对不会允许他跟纪明月说这些。
可是听纪明月这样误会霍涔，他没法无动于衷。
他说：“霍总从来没有跟纪如林合作过，他只是表和纪如林来往，暗地里借着纪如林的眼线，给你们透露了很多重要的消息，难道您一点都没有觉察到不对劲吗？”
“您以为，如果霍总和纪如林真的联手了的话，以霍总的行事作风，他会这么容易就路出马脚吗？”林助理顿了顿，“恕我直言，您的手段您的人我都很佩服，但是您未免有些小瞧霍总了。”
“您想要收购纪家的股份，霍总让我来给您送钱。您想调查纪如林的人，霍总暗中给您的人送了多少消息您恐怕也不知道。”林助理轻声说，“您可以讨厌现在的霍总，但您千万不要怀疑他对您的感情。远的不说，就拿您弟弟来说，霍总为了让您高兴，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才请来那位医学界大拿亲自给您的弟弟动手术……”
他话没说完，纪明月猛地坐直了身体：“等等！你说什么？”
她不可思议地看着林助理，“你说念念的医生是霍涔找来的？”
林助理从她的言语间察觉到不对劲，说：“当然，您弟弟的心脏也是霍总托人找到的。”
纪明月整个人怔愣在原地。
她下意识喃喃道：“是他吗……我以为是楚东离……”
原来霍涔那么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了吗？
原来他还背着自己为她做了那么多事吗？
林助理愣了下，失笑：“您怎么会认为是楚东离呢？”
纪明月沉默了。
是啊，她当初为什么会认为是楚东离帮她的呢？
明明楚东离那个人，无利不起早，他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
仔细想想，都是杜二爷当时说的那些话误导了她。让她因为真是楚东离，而她打电话给楚东离的时候，对方也应下了。
那个时候，她丝毫没有怀疑霍涔竟会知道念念的事，更没想到，他会出手帮忙。
所以想当然的觉得，自己身边，似乎只有楚东离有这样的本事。
全然没意识到霍涔的不寻常。
如今回头再看，那段时间的霍涔，也体贴大度的很。
一贯小肚鸡肠对她时刻关注的男人，那段时间竟破天荒地给了她足够的自由。
甚至她哪怕夜不归宿，他也丝毫不生气。
他说他忙，她就真的以为他在忙。
原来，只是因为他那个时候什么都知道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