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虚掩着。
杜二爷横冲过去,只听“砰”的一声,房门被他撞的几乎倒塌。
可当他看见房间里的情形,瞳孔狠狠缩了缩,脸皮子更是止不住的颤抖!
方淇和纪裙将将跟过来,方淇忍不住失声惊叫:“天呐!”
纪裙身体一震,朝后跌跌撞撞退了几步,瞬间便软倒在方淇怀里。
此时,整个房间都是浓郁的血腥味。
而纪明月满身鲜血,就连那眼角和脸上也未能幸免。
这都不算什么,此时她满手的血,冷冷地站在男人面前。
在她面前的男人,端端正正的靠着椅子,若不是那耷拉的头颅,他就像只是寻常的坐着一般。
而扎在他胸口的那把薄刃,杜二爷再熟悉不过,正是纪明月的那炳短刀。
很薄很薄的一片,轻易便能割破人的动脉血管,置人于死地。
那是杜二爷送给她的,亲自找人去打的。
独一无二的。
短暂的死寂过后,纪裙猛地一声尖叫:“你杀了他!?”
纪明月不神色冷然的看过来,眼底还带着散不去的血腥,这一刻的她满身都是杀气,有那么一瞬间,杜二爷以为她会连他们一同杀掉!
他下意识挡在纪裙面前,复杂地看着她:“纪明月,你……”
他刚才还在担心杜昆会为难她,谁能想到,他这个从来都是下手狠毒的养父,竟就这么轻易的死在了纪明月手里呢?
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两人究竟说了什么,让纪明月竟全然不顾后果,直接动手了?
而且,看杜昆的姿态,他甚至一点反抗也没有。
纪明月的声音比脸色更冷:“不是我杀的。”
杜二爷看看她,又看了看杜昆胸口的那把短刀,随即不发一语走过去,摸了摸杜昆的脉象和鼻息,心里凉了大半截。
一时间,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把纪明月带过来,却害死了自己的养父。
他眼底红了一片,狠狠摸了两把脸,看也没看纪明月,说道:“你先走吧,这里交给我处理。”
纪明月还是那句话:“我没杀他。”
杜二爷心乱如麻,挥了挥手,示意她赶紧离开。
他现在,没有心思去管到底是不是她。
他只知道,杜昆整个过程都没有反抗,而他的死,将是地下场大乱的开始!
“等等,”他又叫住纪明月,声音都带着细微的颤抖:“你收拾一下再走,别让其他人看见你这幅样子。”
纪明月看了眼杜昆胸口属于自己的那短刀,又看了看杜二爷,从认识他到现在,这还是她第一次从杜二爷脸上看到这样的慌乱。
似乎是怕她犯轴,杜二爷好声好气地劝了句:“任何事情……以后再说。”
纪明月也知道,杜昆的死是一件多么麻烦的事情。
整个地下场和拍卖场都会乱套,而盘华这两个地方一乱,整个盘华也会变得暗流涌动。
所有的势力,都将重新大洗牌!
也是秦爷这些人,争抢地盘的开始!
包括杜二爷在内,所有人会化身凶残的鬣狗,撕扯抢夺盘华这块肥肉。
纪明月知道,此时不是最好的说话时机。
毕竟,她自己也乱的很。
她面无表情地往外走,经过纪裙身边的时候,步伐顿了顿,纪裙咬着唇,那张伤疤狰狞的脸上神情难测,死死地盯着她。
说不上是恨,也说不上是痛快。
万般情绪,全都搅和在一起,令她看起来宛若恶鬼般狰狞。
纪明月还是走了。
她跟着杜二爷安排的人,去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
然而沐浴乳的香气里,仿佛依旧带着血腥气。
她坐上车,从后视镜里看着渐行渐远最后消失在视线里的地下场,想到的是杜昆。
她推门进去的时候,杜昆身上的血已经浸透衣服,像是一条小溪般在他脚边蔓延开来。
见了他,那个其貌不扬的男人冷淡地和她打招呼:“纪家小小姐。”
这样的称呼,纪明月已经许久不曾听过了。
他向他招手:“你过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关于你妈妈的。”
纪明月刚过去,就被对方一把拽住手,按在那伤口的短刀上,狠狠扎进去!
鲜血贱了她一身!
杜昆道:“你妈妈是被纪如林杀的,和霍家没关系。不过,我当初冷眼旁观,也算是帮凶,如今这条命还给你。”
“这件事情,不要查了,到此为止吧。”
“过去的都过去了,你是无辜的,少爷……也是无辜的。”
纪明月拽住他的衣服,当时已经失去了理智:“你当年到底做了什么?!告诉我!”
杜昆的脸色瞬间变得灰败,就好像原本鲜活的强壮树干,忽然间失去了水分,眨眼间便失去了生命。
他始终没有说清楚当年的霍家在那件事情上具体扮演了什么样的位置。
甚至他到死,也要摆她一道。
当着杜二爷的面,让所有人都以为是她杀了他!
这真的是赎罪吗?
不,这不是!
这是把她推向风口浪尖!
他到底想干什么?
纪明月此时才发现,自己的手在轻轻颤抖。
完全不受控制。
半晌,她冷冷地勾起唇角,笑出声来。
如果杜二爷刚才不信她,这时候把事情闹大,那么她今天绝对不可能活着走出地下场!
这就是杜昆说的‘过去的都过去了’。
可笑!
怎么能过去呢?!
谁能过的去?!
她的车是杜二爷的人开的,开着开着,忽然司机发现了不对。
他是杜二爷的信赖的亲信,忽然低声道:“不对,纪小姐,好像有人跟踪咱们。”
纪明月思绪被拉回,转头看了一眼,眼角狠狠地跳了几下!
那哪里是在跟踪她?分明是来要她的命的!
——
北城。
医院里。
霍涔坐在谭云溪的病床旁边,已经听她唠叨了几个小时。
而旁边的姜宁,像个贤惠的妻子,忙前忙后的照顾。
当真是孝心感人。
霍涔却在走神。
“……阿涔?阿涔!”谭云溪说了半天,发现霍涔摩挲着手机,不知道思绪飘到了哪里,整个人处于一种游离的状态。
她快气死了!
她说了半天的话,现在倒好,他是一个字似乎都没有听进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