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4
沈如织眉间闪过一抹戏谑,径自寻了处木椅坐下,低眸看向床榻上的男人。
姣好的容颜如敷了一层冰霜,看起来冰冷无比。
容卿默不作声,心里却七上八下,他不明白她此言,到底是何意。
越想越有些沉不住气,容卿艰难地抬眼,她一改啜泣的模样,正笑意盈盈地瞧着他,静静地等待他的回答。
容卿知晓,自个儿是逃不过了。
他试探道:“我如何作想,与你而言,很重要么?”
窗子忽地被吹开,将沈如织的发丝吹散,午后的光撒过来,倾泻在她身侧,宛若给她披了件金色的外衣,曼妙绝美。
他不由心中萌生情愫,眸光都温和了不少。
沈如织定定地看着他,答道:“很重要。”
重要到,她非要将他心中所想逼着说出来。
“看到你对宣煜好,我着实难受。”
容卿别扭地将头转向一旁,心中的淤塞好受了些,旋即又看向她:“那你呢?瞧见我受伤,是否也有些伤心难过?”
沈如织的笑意在唇边漾开。
狗男人终于松口了。
容卿明明看到了她一串又一串的泪珠,却依旧要她明言,沈如织倒是没有立即顺应,转身欲要离去。
他满心等着她的回答,笑意溢出了眼角的细纹,不经意间却看到她转身出去的背影,一时着急。
踹翻了木椅,发出了一声巨响。
门当即被推开,黑色的身影刹那间闪现,竹影慌乱地要去扶容卿,待看清床榻上的人没有任何异样后,眼中闪过一丝不自然,跪地道:“主子,在下冲动,请主子恕罪。”
容卿有些不愉快地瞥了他一眼,冷冷道:“那还不快滚下去?”
黑影来的快,去的也快,待门被重新关严实后,容卿才弱弱地问:“不要走,好不好?”
他昏迷的这些时辰里,尽管身侧一直有人照料他,可他脑海中一直盘旋着一个见她的念头,只是想见她一眼,哪怕什么话都不说,只要她在,心便安。
沈如织的脚步果然止住,她强忍着眼底的笑意,转身:“我为何要留下?我们之间很熟吗?”
“熟!”他声音沙哑中带着一丝缱绻,认真且坚定道,“织织,你不要同宣煜在一处了,我喜欢你。”
沈如织提着的心终于平安落地,她笑吟吟地走近,挑眉:“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容卿一张微红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
沈如织越走越近,他顺势抬臂,猛地一拉,她便半个身子直接压在他身上。
强忍着胸前伤口的疼痛,他恶狠狠地问道:“你、很想听?”
沈如织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拉,身子踉跄,他深若黑曜石的眼眸中仿佛压抑着某种情绪,令她心慌不止。
男人压迫的气息自头顶传来,她微微动了动身子,与面面相觑。
忽然,一股大力将她脑袋往前一拉,她的唇瓣结结实实贴了上去。
冰凉软柔,瞬间激起心底万层浪。
沈如织不自觉地闭上了眼睛,恍若置身仙境,心神一阵恍惚。
犹如孤零零的小舟在浩瀚大海上,乘浪踏行。
过了许久,沈如织以为自己要窒息时,男人才堪堪放过她,嗓音温柔似水:“听见了吗?”
她茫然抬头。
“这就是我对你的回答。”
又娇又羞的情绪在体内撺掇,沈如织正了正神色,连忙直起身子,眼睛却落在他沾染鲜血的胸膛上,“唔、你流血了?”
容卿漫不经心地扯过被褥,堪堪覆盖住,遮挡她的视线。
“我在同你说正事,你莫要打岔。”
沈如织傲娇地抬起下巴,嘴硬道:“我也在同你说正事,你手上如此严重,竟然、竟然还敢胡来!”
容卿掠过她粉嫩泛红的嘴唇,心底的春意还尚未完全消退,他忍着伤口的撕裂疼痛,低低笑了笑,惹得她愈发的不满。
“你还敢笑!”
容卿一把捉住她垂在身侧的手,炙热的温度自掌心传来,两人皆是一怔。
沈如织下意识地要抽离,容卿反而握的更加用力。
“我方才说的,你还没有答应我。”
沈如织莫名其妙,亲都亲了,怎么还有什么条件呢?
他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你如今,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是不是应该同其他男人保持距离?特别是那个叫宣煜的世子?”
他的语气格外的认真,眼神幽怨,看起来竟像是孩童在玩争风吃醋的小把戏,她认真地解释:“我同宣煜,清白的很,不是你想的那样。”
容卿一脸的不信,眼神妖孽又傲娇:“这些日子,你们同出同进,去了福云酒楼,夜半归家,打猎还一同怼我,你现在说,你们的关系很一般?”
沈如织简直被他的眼神气笑了。
“如果容大人这么想算账,那么我来帮你算一算哈,当初的进宫为难,父亲下狱,别院夜夜笙歌,还有...你极其在意的洳儿姑娘,似乎,从一开始,便不是我对不起你。”
话音落下,容卿陷入沉默,脸色难得一见的尴尬起来。
许久许久,容卿才再次开口。
“夜夜笙歌是假的,我也没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女子。”
恰在此时,门外忽然一片响动。
两人被门外的动静吸引。
小皇帝适时地低咳,“卿哥哥,你们聊完了吗?朕进来了。”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沈如织连忙后退几步,脸颊上的红晕还没有完全退却,却有些羞赧地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小皇帝一瞧见卧榻的容卿,瞬间没了庄重,径直扑了过去。
容卿艰难地挪了挪身子,往里侧使劲的翻了下。
“卿哥哥,你别起来,小心伤口!”小皇帝一脸的欣喜,“朕方才得了好消息,镇北那边据说内讧十分严重,朕的旨意还没到达,那老家伙的大义子便死了,你说这是不是天助朕也?”
容卿这才惊讶抬眼:“镇北那边,动乱了?”
小皇帝激动地点点头:“镇北老将军即将一命呜呼,他的义子们正分崩离析,打算侵吞他的军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