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
醉云斋。
两人分坐在木桌两侧面面相觑。
杨飞燕眉宇间尽是打量。
“你说,你可以帮我?”
沈如织莞尔一笑:“这就是丞相府大小姐求人的态度?”
“你!”
杨飞燕有些气急。
她的侍女连忙打圆场:“沈小姐,我家小姐不是这个意思。”
“同明白人讲明白话,你家小姐在鸣山寺说的那些话,本姑娘还都记着呢。”
侍女悄悄握住杨飞燕的手臂,低声道:“小姐,沈姑娘同意让步了,您快些给她认个错。”
“我凭什么认错?杏儿你这小蹄子,也开始做我的主了?”
沈如织摇摇头,起身:“我还有事,告辞。”
杨飞燕一拍桌子,怒气冲冲地站起来:“没有本小姐的吩咐,你竟敢擅自离开?”
“这里并非丞相府,我也并非你府里的人,杨大小姐发脾气,也要适可而止才是。”
沈如织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徒留杨飞燕咬牙切齿停留在原地。
...
马车稳稳地停在沈府。
沈如织自马车上下来,遥遥地便瞧见老管家一脸热情地迎了出来。
“大小姐,一路奔波辛苦了,老爷正等您用午膳呢!”
沈如织缓缓点头,信步往里走。
“爹爹。”
沈一丘笑着点头:“快坐下,为父听说一尘大师选中了你为有缘人,当真是有福气。不过,听说丞相府的千金在鸣山寺耍了好一通威风,怎么样,没伤到你吧?”
看着他关切的眼神,沈如织内心涌起一股股暖流,眼睛被氤氲的水汽沾染,笑着摇头:“爹爹放心,不曾伤到我。”
“那就好,那就好。”
沈一丘松了一口气,继续道:“快吃,快吃吧!”
一顿饭吃的异常平静。
就在众人沉浸在老爷与大小姐和好的喜悦中时,偏院忽然吵闹异常。
接着一个小丫鬟慌慌张张地跑过来。
“不好了不好了,二小姐她上吊了!”
小丫鬟吓得脸色发青,汇报完腿脚一软便跪跌在院落里。
沈一丘怔愣片刻,而后蹙眉:“你说什么?”
小丫鬟哆哆嗦嗦地说不明白。
还是沈管家上前道:“老爷,二小姐她,上吊了。”
沈一丘脸色阴沉地起身,大步便往偏院走。
沈如织慢条斯理地拿手帕擦了擦唇,目光平静。
春桃一脸担忧地上前:“小姐,二小姐平日里便会使这些哭闹的伎俩,您可别再上赶着让她得逞了!”
沈如织挑眉。
春桃解释道:“大小姐都忘了吗?二小姐每每欺负了您,便颠倒是非黑白地冤枉您,就如上一次,她故意将先夫人给您留下的玉镯夺去摔碎,惹得您大怒,她便佯装您失手推了她,跌坐在碎片上。
老爷看到她一手的血迹,二话不说便禁了您的足。”
沈如织努力回忆着,似乎好像还真有这么一回事儿。
被禁足的原主不服气,理所当然地认为父亲偏袒沈如娇。
以至于两人的隔阂越来越深。
春桃轻轻唤了她一声。
“走,去吃瓜。”
春桃疑惑地看着自家小姐的背影,‘吃瓜’是何意?
来到偏院,沈如织一眼便瞧见了虚弱地躺在沈一丘怀中的沈如娇。
早先被罚到偏院伺候的春花脸色羞愧地立在一旁:“都怪我,大小姐,怪奴婢没有看顾好二小姐,才致使这一场闹剧发生。”
沈如织轻笑,连个小丫头都能看出这是一场闹剧,她那便宜爹又怎会不知?
不过是装聋作哑罢了。
“你起来吧,她毕竟是一个大活人,你又怎能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春花十分感激地起身:“谢大小姐体恤,春花下回定当注意,若有任何风吹草动,便去给您报信!”
沈如织摆摆手。
“妹妹如何了?”
沈一丘将小女儿放置床榻上,给大夫腾出空来,抬眼看向沈如织。
“织儿,你来了。”沈一丘一脸的担忧,“幸好下人发现的及时,若是再晚一些,怕是娇儿她...”
沈如织清晰地看到沈一丘眼中一闪而逝的愧疚以及害怕。
尽管他掩饰的很好,却还是让她一眼就看出来了。
这位便宜爹,不得不说,两碗水端的,可不太平。
沈如织可差点就被人陷害失了贞洁,而始作俑者不过就是被罚禁足。
如今,沈如娇使使手段便能惹得便宜爹心疼。
原主对他失望,着实情有可原。
不过沈如织最见不得小人得志。
“爹爹,您也忙了大半日了,我瞧着妹妹还昏睡着,一时半会儿怕醒不了,不如您先回去,等她醒了,我派人去喊您。”
沈如织端的一副大家闺秀的架子,很是得体。
沈一丘看向沉睡中的沈如娇,犹豫片刻:“好,那便委屈织儿了。”
“爹爹保重好身子,便是受再多委屈,也是值得的。”
沈一丘的眼中果然划过一抹心疼,他不由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迈着步伐,就要出去。
“爹爹!爹爹不要生娇儿的气!爹爹不能丢下娇儿!”
床榻上的人忽然睁开眼,直起身子,大声叫喊。
这一举动,将看诊的大夫都吓了一跳,以为是恶鬼还魂来了。
沈一丘顿住脚步,正要转身去安慰沈如娇,却被沈如织‘不小心’绊了脚,跌在管家怀里。
“爹爹!爹爹您没事儿吧?大夫?大夫快来看看我爹爹!”
沈一丘这么一跌,直接使沈府的下人手忙脚乱了起来。
不过一盏茶的工夫,偏院里就剩下了几个看管沈如娇的小厮。
就连大夫也匆匆离开。
沈如织瞧着她脖颈上粉色的勒痕,若有所思地坐在床榻边。
“是你?你是故意的?”
沈如娇忽然收了眼泪,恶狠狠地盯着她。
那双眼眸像是淬了毒的利剑,要狠狠地扎入沈如织的眼睛。
“这句话,应当是我问你吧?”沈如织淡淡一笑。
这让原本一腔怒火的沈如娇,更加的怒火中烧,偏偏还无法发泄。
一股火就这么团在心间,不上不下,甚是憋屈。
“沈如织,我早就恨透了你!”
“都怪我错信了春花那个死丫头!还有黄远山!”
“该死!你们都该死!”
沈如娇此刻就像一只疯狗,见谁咬谁。
春桃看着猩红着双眼的沈如娇,瑟瑟发抖地凑上前,将自家小姐挡在身后。
沈如织笑着起身,摸了摸傻丫头的脑袋,接着十分温柔地对沈如娇笑了笑:“做戏么,要逼真一些哦。”
沈如娇心下恐惧,盯着慢慢靠近的沈如织,四肢僵硬。
接着她感受到一股凉意在脖颈处蔓延。
沈如织的脸与她咫尺之遥。
尔后她脖颈处传来一股窒息的感觉,使她丝毫喘不上气。
那种感觉似乎是溺在水中,茫茫然沉向水底,压抑且无助。
正在她觉得自己即将死去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了一句清晰无比的话。
沈如织正用着最温柔的声音说着最狠毒的话。
“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这是我教你的第一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