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看这情况恐怕雨不会小,咱们的毛皮和食物经不起雨淋,前面不远是渡口,那里有几个茶水铺子可以避雨。”熟悉这里地形的徐熙提醒道。
薛畅点点头,伸手从徐熙怀中抱过坨坨,说道:“咱们也加快速度,争取在下雨前赶到。”
大道上,行人们都在加紧赶路,只有那个叫樊狗儿的青年站着不动,之前薛畅在几招之内就被年轻道人击败的情形被他完全看在眼中,他和徐熙一样失望,心里产生了犹豫:还有没有必要继续跟下去。
纠结了好一会儿,他最终还是决定继续前行。
薛畅二人一路急赶,但没过多久,雨还是“噼噼啪啪”的落下,密如帘幕,转瞬间大道上就增添了无数个小水洼。
好在徐熙所说的茶水铺子就在前方,木屋前支起的布篷下已经站了不少行人,两人加速跑了过去。
“怎么乞丐也跑进来了,快给我滚出去!”铺里的伙计大声的骂道。
“你娃儿有眼不识泰山,人家不是乞丐,人家会武功,不过是乔装打扮出行。”
“是哦,人家是武林高手,你娃儿要是把人家惹毛了,一拳打过来,你承受不起!”
……
周围行人你一言我一句的说个不停,那伙计将信将疑的上下打量了一下薛畅,薛畅严肃的神情让他感到心悸,他急忙说道:“躲雨可以,但……但不能进屋里。”
说完,他赶紧走进木屋。
薛畅自然不屑于同一个小人物计较,也没打算进木屋,只是随意的将目光往屋内一扫,突然间凝住:木屋里的几张木桌都坐满了人,除了最靠里的一张只坐了三人,还有不少空位,但却没人敢去坐,因为这三人刚刚才同他打过照面,正是之前路途上那骑马的三人。
那位年轻道人恰好正对门口而坐,同样也看见了站在屋外的薛畅,他放下手中的茶杯,大声说道:“宋师兄,师父常夸你勤勉,善于观摩战斗、总结经验,你在我同那个乞丐的打斗中有什么发现?”
“你师父常夸我?”年长道人根本不相信年轻道人所说的话,因为年轻道人的师父一向不对年长道人正眼相看,但他还是认真的说道:“郭师弟,你在盘根腿法中融合了云龙九现身法,动作衔接自如,运用也很巧妙,为兄我自叹不如,哪里还敢做评价。倒是那个乞丐……他所使的应该是罗汉拳,看起来有了一些火候,可他面对你的进攻,缺乏有效的应对,对你那个晃腿的虚招不但无法看透,甚至还把招式用老,可见他明显缺乏打斗的经验,速败是不可避免。”
年轻道人趁机接过话头:“师兄说的对,那个乞丐不过是初出茅庐之辈,居然还敢来冒犯我们,简直是不知死活!”说完,他哼了一声,音量虽不大,但是话语却能清晰的传入每一个进入茶水铺的行人耳中。
薛畅听到他俩的对话,不但没有羞恼,反而引起深思。
初入江湖的他确实没有对敌的经验,即使是原主本身,也更多的是来自于自己父亲以及镖局同行的交手经验。而且原主的经验记忆虽然被薛畅所拥有,也还要通过不断的实战,才能融会贯通,在战斗中及时的做出正确的应对,这可不是短时间能够做到的。
可是在实战中吸取经验是要冒很大风险的。在原主的记忆中,很多初出江湖的学武青年都是在长辈或师兄、师姐的护佑下,逐渐的完成经验的积累。
原主当初也是如此,只可惜一招不慎、满盘皆输。
而薛畅更惨,他没有武林长辈,没有师兄弟,没有陪练对象,只能在真正的战斗中获取经验,这无疑将冒很大的风险,一招不慎,就可能步原主的后尘。
就在薛唱苦恼之时,却听那名少女问道:“宋师兄,那人真的是少林弟子吗?”
“少林弟子不可能这么弱!”年轻道人插话道。
年长道人压低声音,说道:“那人的罗汉拳虽然有点火候,但罗汉拳是少林派的基础武学,据说少林寺允许俗家弟子以及还俗的僧人可以将这些基础武学传给自己的后人和徒弟,所以即使少林派的正式弟子和俗家弟子都在巡武司登记在册,没有超过朝廷给予的编制数量,但仍然有一些会少林武功、与少林关系密切的人在江湖闯荡,这个乞丐的罗汉拳娴熟,恐怕跟少林派关系不浅,既然出现在蜀地,我当然有必要问一问。”
“少林寺的这种做法跟咱们青城派一样嘛,你那么客气的问他,最终也没问出什么,还不如直接将他抓起来逼问,我看他鬼鬼祟祟,还装作乞丐模样,一定有什么阴谋!”年轻道人也压低声音说道。
“这样不好吧?”少女颦眉,表示异议。
三人突然压低声音说话,让薛畅无法听清,不免有点疑心。
这时,茶水铺外响起马嘶声,紧接着一个清亮的声音传入耳中:“师父,这里有个小铺子,不如先到里面避避雨。”
“可以。”伴随着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聚集在布棚下躲雨的行人们自动的分开,走进来一个穿锦袍、束玉带的男子,他身材高挑匀称、发黑肤白、额宽鼻挺、眼亮眉清,端端一副美男子模样,唯一不足的是眉目之间可见皱纹,显然已不再年轻。但这位中年男子所穿的锦袍无论是色彩、还是图案都十分艳丽,锦袍的前胸还镶有不少闪亮的细小彩珠,在这暗淡的雨天尤其醒目。
在他身后紧跟着一位少年,手中擎着一把丝绸雨伞,遮挡在男子的头顶。
伙计慌忙引出来,满脸堆笑的说道:“这位尊……尊贵的客人,快请进!喝口热茶,暖暖身子!”
男子也不搭话,目不斜视的缓缓往里走,视周围人于无物。
伙计快速跑回店里,来到一桌客人前,不满的吆喝道:“你们怎么还坐着!不要茶、也不点吃的,占了我们的座位这么久,没找你们要钱就不错了,赶紧起来,给贵人让座!”
那一桌的客人是一支商队的护卫,好几个人携带着兵器,听到这话,当即有人将配刀拍在桌上:“想要我们让座可以,先问问它!”
店里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可偏偏在此时,那位锦袍男子冷冷的说道:“我要最里面那张桌子的人让座。”
伙计一听,傻眼了。
茶水铺设在官道旁,走南闯北的行人见得多了,伙计当然知道那三人是什么来历,所以他们所坐的桌子即使有空位,也一直没引别的客人去坐。
伙计站着发愣,举伞少年不满的催促道:“没听清我师傅的话吗!快去把那三人赶走,把座位腾出来!”
“枪儿,不要为难他。”锦袍男子先是言语温和的劝阻少年,然后又面带不屑的瞥向坐在最里面的三人:“如今青城派的势力大的很,朝廷的鹰犬啊,普通百姓怎么敢惹呢!”
自从锦袍男子走进木屋之后,三人的神情就极度紧张,甚至还埋下头,防止被对方看见。
但此刻听到这话,年轻道人终于忍不住猛的一拍桌子,想要站起身,却被年长道人拉住,他抢先站起身,拱手行礼,不卑不亢的说道:“青城派弟子宋有成拜见唐前辈!从小就听闻前辈不但侠肝义胆,帮助朝廷驱除北蛮,而且为人处事谦逊有礼,实是我辈武人的楷模!然而今日一见,实在令人失望!青城派一向谨守朝廷律令,秉持江湖道义,前辈为何无故辱我师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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