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虞梦颖眼见地看着他扭过头,再留了半个首脑勺给她,也不知怎的了,就觉得生气。
在河北府衙里的那十几日,她同他朝夕相处,死里逃生,他什么没做过,手也被他摸过,抱也被他抱住,适才他捂自己眼睛的动作多娴熟。
那都是熟能生巧,练出来的。
结果瘟疫一结束,他就变成了六亲不认的死样子,这做给谁看,不就给她看的吗。
什么非常时期,迫不得已,她怎就没见他去抱过其他女人。
虞梦颖也豁出去了,细细想,皇上的意思也不难猜,皇上从不多言的人,不会平白无故地问她亲事,问出来,必然是想赐婚。
虞梦颖又盯了一眼,那侧过去的半边脸,气着了,行,今儿皇上许谁,她就嫁给谁,谁稀罕他这高傲的玩意儿。
“未曾,皇上若是要赐婚,臣女遵旨,臣女先谢过皇上。”虞梦颖因激动,脸色成了绯红。
庚景喉头一滚动,转回了头,看着前方。
“嗯,庆平侯如今尚未有婚配,朕将你赐婚与他。”赢绍很干脆的赐了婚。
虞梦颖:“......”
庚景:“......”
事情发生的太过于突然。
虞梦颖傻了,本想出一口气,到头来却显得她更猴急,虞梦颖回头不甘心地又瞧向了庚景,庚景没什么表情,眼皮子动了动,大抵也是没反应过来。
虞梦颖忍无可忍,正要爆发的时候,就见庚景跪在了地上领旨谢恩,“臣遵旨,谢主隆恩。”
态度突然又很端正。
虞梦颖愣住,又将话咽了回去,看着庚景过分英俊的侧颜,心口突然猛跳了两下,鬼使神差地也跟着庚景跪下去谢恩,跪下去没什么感觉,就跟跪在一团云彩上面一样,飘飘忽忽,感觉眼前的这一切都不太真实。
虞梦颖彻底地忘记了,要找星烟倾诉苦楚,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那屋里出来的,出门后也没有回过神,站在正殿门口,呆呆木木地忘记了往前跨步子。
她被赐婚了,和庚景。
庚景同意了。
庚景往前面走了两步,意外地停了下来,回头看着她,破天荒地对她说了一声,“我先走了。”随后下了正殿前的台阶,留了一道背影给她。
屋角边上的一股徐风,拂上了虞梦颖鬓边的发丝,连着那声音一道钻进了她的心坎上,酥酥麻麻地一阵痒,虞梦颖才反应过来,看着殿前宫道上的那个背影,后知后觉,他刚才好像同她说话了?
在给她打招呼。
这太神奇了。
可比这个更神奇的是,她要嫁给他了。
嫁给那傲娇玩意儿。
“小姐先去看看太后吧,等晚些时候再来同皇后娘娘叙旧也不迟。”皇后这会子怕是腾不出空来,虞梦颖身边的丫鬟,扶着她的手下了台阶,虞梦颖仍旧就飘飘忽忽的。
星烟也是后知后觉。
若不是皇上说赐婚,星烟压根儿就不会将二人联想到一起,星烟不只是对自己的感情迟钝,看别人的感情,也是迟钝,就觉得二哥和虞姑娘之间,有一股不同寻常的火,药味儿。
从进门之后就是相互地看不对眼。
星烟还打算问问二哥,怎么着人家虞姑娘了,直到皇上赐婚,星烟才明白过来,两人那番行为,感情是在打情骂俏。
星烟说不出来是什么感受,但她知道她很高兴。
今儿这亲事,她事先并不知情。二哥哥和虞家结亲,是高攀,就算是二哥封了侯爷,这才升上去的官,并没有实际的人脉,同虞家殷厚的实力相比,是他们庚家占了便宜。
皇上这恐怕又是在护短,爱屋及乌。星烟回头便含情脉脉地看着皇上,心里的感动都写到了脸上。
“觉得朕很好?”赢绍手臂习惯性地搂住了她的纤腰,倾身压在她身上。
星烟也习惯性地往他怀里倒。
这一日之内,先是封她为皇后,又是给她哥哥赐婚,皇上似乎恨不得将世间所有的好,都让她占了去,星烟心头一阵热乎,动了情,慵懒地斜靠在赢绍的肩膀上,就跟身上没长骨头一般,粉嫩的手指头摆弄着他龙袍的衣襟,声音娇娆婉转,夸了他,“皇上哪里都好,臣妾爱极了。”
赢绍受不了她这妖精模样,眸子隐隐变深。
却又瞧见了她抬起的手臂,露出了一截雪白,那上面明显多了几块青紫。
赢绍知道是昨儿夜里被他捏紫的,她越想逃他越是抓的紧,将她两只手举到头顶上固定住,狠个劲儿的来。当时控制不住,做不到怜香惜玉,事后瞧见这些痕迹,却又心疼上了。
“别闹,再闹,朕又该忍不住了。”赢绍握住了她不安分的小手,将她的袖口推到了手腕,隐在袖筒里的青紫顿时都露了出来。
赢绍眼里有愧意。
星烟瞧见了他眼里的愧意,一点都没安分,亮堂堂的眼珠子一转,就生了怀心思,明目张胆地对着赢绍眨了一下眼睛,挑|逗地说道,“臣妾说的都是真的,皇上哪都好。”
娇娆的臊子说的话里有话,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眼里的神色也是妩媚到了极致,犹如带了倒钩,勾的赢绍顿时口干舌燥。
星烟是料定了皇上不会再动她,才有了胆子去惹火,却低估了自个儿的魅力,谁能经得起她如此撩拨。
赢绍咬紧了牙,身子僵硬,眼睛燃起的火光就快要将星烟吞灭,星烟打了个颤,才知自己惹了祸,赶紧抬起青紫的胳膊拦在了赢绍的眼前,苦着脸说的娇气,“皇上,臣妾疼。”
不只是这,全身都是。
赢绍将一股冲动强憋了回来,抬头了她的下颚凑近了她的唇瓣,“皇后欠罚,朕罚的还不够,嗯?”
星烟心里虚了,下意识地往后躲,缩着脖子甜甜地哄了他一声,“哥哥。”
赢绍喉头滚动,眼神又深了,禁锢在她腰间的手仍旧没有松开。
星烟如小猫试探性地伸出了爪子,轻轻地扯住了他的袖口摇了摇,继续讨饶,“好哥哥,烟儿知错。”
话音刚落,赢绍就堵了她的嘴。
她莫不知,她一声哥哥最能致命。
赢绍最终还是没舍得办她,目光触及到她颈项的青紫时,到底是狠不下心,只能苦了自个儿,哑着臊子在她耳旁说道,“记得,下不为例。”
星烟被他松开的一瞬间,学乖了,慌忙地从他怀里跳出来,犹如遭了狼手的小兔,脱离的那瞬间,离猎物躲的远远的,“臣妾先回后殿等皇上。”
说完,也不顾赢绍的脸色,自个儿转身就逃。
星烟红着脸一出去,就被外头强烈的光线晃了眼睛。
太阳高升,已经将太武殿照了个亮堂,星烟这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竟然就和皇上纠缠了一个晚上,再加一个早上。
昨夜被她丢弃在正殿门口的宫灯,早就被人收拾捡走了。
过来时是黑夜,回来已经艳阳高照,正如她突然敞亮的心,黑夜过去,总会能见到光。
门前跪了一大片,一声一声地叫着皇后。
人后她还是皇上的心尖宠,赢绍的心头肉,她可以撒娇,可以耍赖,人前,她却已经是万人敬仰的皇后,大民国天下的半个主子。
离了那个怀抱,她要自己一人撑起半边天。
星烟心头突地一热,脚步踩在往日熟悉的长廊上,心态突然之间就变了,如今再来瞧跟前的人或事,感受又与之前不一样,眼界变的很开阔。
不再似往日那般狭隘,心思只放在了自己一人的生死之上。这个世上,其实,有很多东西远比生命还要珍贵。
“奴婢参见皇后娘娘。”
“奴才参见皇后娘娘。”
后殿里,三个丫鬟,加一个薛先生,都跪在了地上,对她行了大礼。
星烟立在那,眼里擒了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