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马上说:“其实,是不是干部身份?对于我本来无所谓的。但是,看到人事员在统计表里把我这个办公室主任放到工人一栏里,我觉得太窝囊。想讨个说法。“我觉得,事情的根源还在人事员和何股长身上。如果他们把我当成干部报上去。就没有什么事了!他们让我一直呆在工人队伍里,是什么意思?不就是为我的提拔设置障碍吗?”
“你这么分析,倒是有道理。反正。我觉得她们在这件事上不怎么积极。”
老馆长终于说出心里话来。“好的,没有事了,打扰你休息了!”
我想,老馆长似乎是了解更多的事情,但是为了平息我可能的怒火,还是憋在心里没有说出来。我还想再问问何股长怎么回事?但是,一想,这个老油条有的是理由对付我。与其问她,还不如直接问人事局的人,一问,什么都明白了。我查到了人事局干部股的电话号码,马上打电话询问。对方一听我问干部身份的事,就笑了,说道:“这都什么时代了。还有人问这种问题?”
我说:“因为你们的人事报表上还有干部与工人的区别。所以我要问。”
接着,我就说了自己的情况。对方就问:“你是大学生?”
我说是。对方又问:“你的毕业证书是不是国家承认的?”
我说是。对方立刻回答:“根据国家规定,获得大学毕业文凭后可以到干部岗位工作,也可以到工人岗位工作。但是,不管在什么岗位工作,干部身份不变。在统计报表上,应该统计为干部。这是常识!”
哦,我一下子明白了。大学毕业生本来就是干部身份,根本就不存在什么聘用制干部不聘用制干部身份的事情。殡仪馆的人事员故意把我统计在工人队伍里,无非是造一种舆论:刘夕阳别看是大学生,照样没有干部身份。而桂圆却是聘用制干部。这样,如果我与桂圆在担任殡仪馆馆长的事情上发生竞争,显然会处于不力地位。而老馆长不了解这些情况,他想为我办理聘用制干部手续。何股长就弄出低三下四送人情、说软话的鬼话来,她这样做不过是表明了,她与桂圆是一伙的。在阻止我走上殡仪馆领导岗位事情上,他们无疑联合在一起,形成了共同利益集团。可是,让我百思不解的是:一个小小的殡仪馆,到底有什么资源,又有什么利益值得他们下如此多的精力和心思?如果是为了权、钱、利,这里有吗?可是,既然是这么一个无关紧要的位置,为什么他们还要处心积虑地去争取,又对于我这个外来者横加阻拦呢?我觉得事情远远不止那么简单!想了几天,不过是心里不平衡。等到殡仪馆和公司的事情忙碌起来,我就把这件事忘记到爪哇国里去了。几天后,殡仪馆接到通知:馆长立刻到县政府参加大会。这样的通知很少见。因为,一般情况,都是县政府召集民正局长参加会议,然后由民正局长向下面的事业单位进行传达。这一次,竟然会一杆子捅到底了,看来,事情很重要。到了会场一听,会议果然很重要。会议内容,主要是贯彻落实省、市两级政府关于推进殡葬制度改革的决定。核心内容是:今后,不管城市乡村,人去世后一律到殡仪馆进行火葬。为了节约土地,避免死人与活人争地的行为,禁止一切形式的土葬行为。很多的具体内容,都是围绕这个核心展开的。会议上,县政府领导特意指出:这样一来,县殡仪馆的任务加重了。民正局要加强对殡仪馆的领导,配备强有力的领导班子,加强职工队伍建设,应对新的工作任务。但是,领导说了半天,一个实质性问题谁也没有提到,那就是财政投入问题。现在的殡仪馆还欠账经营,如果工作量加大了,财政投入还是那么多,岂不是干让殡仪馆的人活遭罪?不过,我并没有对这件事考虑太多。现在的县殡仪馆,主要承担县城和城关附近乡镇的尸体火化工作。随着这些年移风易俗的进行,大部分农村也把尸体送到县殡仪馆来火化了。所以,工作量好像是一下子增加了不少,但是,真正增加的,不过是几个偏远乡镇。按照统计局的人口死亡率,火化尸体还不至于达到殡仪馆不能承受的地步。关键是尸体运输问题,现在的尸体火化都是由殡仪馆听电话接尸体。如果都是殡仪馆去接,一台车肯定不够,需要增加车辆和汽油钱支出。省、市两级政府文件传达完了,分管民政工作的副县长又做了重要讲话,然后,民正局组织与会者开展讨论,我借此机会,把自己想到的问题一个一个提出来。还好,孟局长这个人虽然看人有时候糊涂一些,但是工作作风比较务实。我发言时,他认真的记录,对于一些数据还反复核实。我觉得,孟局长工作这样认真,这些问题一定会反映到副县长那里,会议总结时,县政府主要领导一定会给一个明确的答复和说法。但是,我想错了!县政府主要领导做会议总结讲话时,一个劲的要大家提高认识、移风易俗开展工作,对于县殡仪馆的事情只字未提。而我提出的那些困难、问题。主要领导更是采取视而不见的态度。根本没有提及。“这是怎么回事?”
回来的路上,我大声地问孟局长。“刘夕阳,这是殡葬制度改革会议,不是研究解决县殡仪馆经费困难的会议。你要摆正自己的位置。”
孟局长看到我我盯着他问这问那,不由得烦躁起来。”
对不起,孟局长,打扰了。”
我嘴是做着检讨,心里却是发着牢骚:我干嘛提那么多问题?我是什么人?在县政府领导的眼里,我就是个殡仪馆的无名小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