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烨本来是打算继续在手术室外面守着的，他目前来说的任务只有这个。
没过多久，贺山南的电话打了过来。
简单明了的两个字：“下来。”
“我还有事，在贺叔这边守着。”沈烨觉得这会儿就算是有天大的事情，都没办法将他从病房这边叫走。
“急事儿，你不来我没把握。”贺山南说。
“什么急事儿？贺叔这边怎么办。”
“打人。”贺山南说，“我打不过。”
贺山南对自己还是有挺清晰的认知的，小打小闹可以，但真要有什么，他还是宁愿选择退到后面。
“啊？”
病房这边被安排了比先前更厉害的保镖，还有实时监控链接到沈烨的手机上。
而且听贺山南那个意思，公司那些人大概率是解决了，不会有人会在这个时候跑到医院再来送死。
沈烨也是有了这重思考，才下楼的。
主要是，贺山南身手真的不行。
至少在沈烨看来，是不行的。
上了贺山南的车，他启动车子驶离医院。
他注意到他们后面还跟了一辆黑色商务车，开车的和副驾上的男人，是保镖。
沈烨迟疑半秒，问：“昨天晚上没有报警，对吧？”
“会报，但不是现在。”贺山南声音冷冷，“你不是觉得那黑衣人冲你来的么，带你去看看到底是冲谁来的。”
这很贺山南的风格了。
在报警之前，总是要走一道私人程序。
气是要先出的。
梁翊那个事儿是这样，沈书墨的事情也是这样。
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了一处私宅前。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但宅子前并没有亮灯，挺阴森的感觉。
而他们的车子刚停下，半分钟都没有，不知道从哪儿涌来一群人，将他们的车子团团围住。
就还……阵仗挺大。
沈烨已经很久没有见识过这样的阵仗了，算是明白贺山南为什么要叫他来了。
左右不过是个苦力。
“什么人啊？”沈烨问。
贺山南给车熄火，眉头一挑，说：“一个傻逼。”
这个傻逼是谁，沈烨跟贺山南进去的时候，看到了。
年纪看着不大，但眉宇间露着一股子匪气，有着超越年纪的沉稳和内敛。
至于贺山南为什么说他是傻逼，可能是不自量力地试图跟贺家对抗。
只不过他们进去的时候，看到了一个已经被打的奄奄一息的男人倒在地上。
被贺山南称为傻逼的男人也没从椅子上站起来，翘着的二郎腿，用鞋尖指了指地上的那位。
“贺公子，是我教导无方，出了个不懂事的混账东西。人，我已经帮你教训过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这语气，听着好像就是“过来，跪下，听我道歉”。
贺山南抽了一把椅子过来，坐在堂屋正中间，就对着那个男人。
从口袋里摸了烟出来叼在嘴上，但没点燃，打火机在指间灵活地被转动着。
堂屋里有贺山南的人，跟这里的人剑拔弩张着。
除此之外，还有被五花大绑的那个黑衣人，以及另外一个穿着西装的胖子，看着估计是贺氏集团的人。
沈烨没猜错的话，应该是那个胖子找了那个被打的奄奄一息的男人，然后安排了黑衣人去医院搞事情。
“叮”的一声，贺山南点燃了嘴里的烟，慢慢地抽了一口。
把烟圈吐出来的时候，青烟后，是贺山南慢条斯理的声音，“沈烨，那黑衣人是晏谨之的人。”
贺山南的话一出，沈烨就以旁人都没察觉到的速度，到了晏谨之身旁。
沈烨能感觉到晏谨之有一瞬间地想要还手的，但又在片刻的迟疑之后，放弃了挣扎。
被沈烨反扣着手臂，把脸摁在了桌子上。
沈烨声音很冷，“你活腻了吗？”
一群小弟感觉都要疯了，他们老大竟然直接就被摁在桌上。
但他们老大呵斥他们：“不准动！”
将那些小弟呵斥完了，才继续对沈烨和贺山南说：“都是误会，地上那位收了人家的钱，不过被我及时发现处理了。还想亲自去给贺公子道歉，没想到你们就先来了。”
沈烨说：“随便推个人出来当替罪羊，你觉得我们傻，还是你傻？”
晏谨之也很无奈，“你们不相信，我也没办法。”
这话听着就很让人生气，沈烨手上的力道大了一些。
空气中听到了咔嚓一声，不知道是不是关节脱臼的声音。
晏谨之拧眉，“沈公子，我好不容易站在这个位置上，我有什么理由惹贺家？是嫌弃我这个位置坐久了吗？不过我也知道，这是我们内部的问题，我作为他们的老大，管理不好手下的人，是我的失误。”
“真要是你做的，现在躺在地上的，就不是那个垃圾，而是你。”沈烨又怎么不懂这个道理。
说完，他才放开了晏谨之。
晏谨之试图动了动自己的胳膊，但肩上使不上力气，大概率脱臼了。
他倒是镇定，对着沈烨和贺山南说：“我没管好我手下的人，按我们的规矩，一根手指。”
晏谨之的动作很快，几乎是话音落的时候，就从衣袖里将一把匕首滑了出来，对着他自己的小拇指……
沈烨拧眉。
椅子上的贺山南，面无表情。
他看着晏谨之流血的手指，半晌后，才说：“捡着吧，这会儿去医院还来得及接上。”
晏谨之脸色几乎是瞬间白了下来的，也没喊疼，只说：“不用，就让它提醒我时刻管好自己的手下。”
贺山南挑眉，啧了一声，“那就看晏老大怎么处理这个后续了。”
“改日一定去看贺先生。”
彼时，贺山南从椅子上起来，瞥了眼那个黑衣人，还有公司的叛徒胖子，轻哼一声，才慢条斯理地离开这儿。
他跟沈烨上车之后，忍不住给了晏谨之另外一个称呼：“一个有点勇气的傻逼。”
“这人谁啊，以前没听过。”
“晏谨之把梁家一锅端了，刚刚躺地上的，是梁家二当家。是不是那二当家收的钱，谁知道。但晏谨之借这个事儿铲除了他的对头，一根手指，他挺会算。”
还真是……复杂。
不过贺山南没跟沈烨讲太多那些人的事儿，只跟他说：“现在知道了，那个黑衣人不是冲你来的，人家就是恰巧听过你的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