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烨给贺山南的电话拨了好几次，才把电话给打了过去。
贺山南应该是在忙，声音压得很低，问了声：“出事了？”
“没……贺叔……贺叔……”
“我爸怎么了？”贺山南压不住声音，还听到了椅子在地板上滑开的声音。
“醒了！”沈烨说道，“贺叔醒了，你来医院，快点！”
电话那头有几秒钟的沉默，然后是脚步声，急促的脚步声。
来不及回答了，要赶紧来医院。
不止是贺山南激动，每一个看到贺铭川醒来的，不管是家属还是医护，都激动。
又在漫长的检查之后，家属才允许进去跟他说话。
贺铭川身体还比较虚弱，没有太大的力气，轻轻地说了一句：“我好像……睡了很久啊……”
桑洛脸上的眼泪都已经被擦掉，但眼眶还是红的。
她嗔怪一声，“是啊，睡那么久我都懒得关你了。你再睡下去我就要找小白脸改嫁了。”
“那不行……”贺铭川说，“绝对不行。”
贺铭川的目光在妻子与女儿之间流转，最后又落在沈烨身上。
好半天，才跟沈烨说：“很辛苦吧。”
沈烨摇摇头，他知道贺叔说的肯定不是守在这边的辛苦，而是等他苏醒的过程。
他不敢喊辛苦。
不过贺铭川好像忽然想到什么事儿了，有些犹豫地说：“我昏迷的时候……好像……好像听到说……小水跟小烨在一起了？我这是……做梦吗？”
这听起来就有撮合贺水北跟沈烨在一起的嫌疑。
他本来就挺想的，就趁着这个机会呗。
贺水北看了眼沈烨，然后走过去牵着他的手，十指紧扣。
这个动作，贺铭川又怎么会看不明白，有意外，有惊喜，还有不相信，“你两……不会逗我开心呢吧？”
“没有贺叔。”沈烨声音有些微颤，“我跟小水，很早之前就在一起了，一直想找个合适机会的告诉您和桑姨。我对小水……是认真的。贺叔桑姨，希望你们同意。”
先前演练了很多遍的话，最终都没有用上。
比如会一辈子爱她，会照顾她一辈子，会让她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等等，太多了，结果一句台词都没想起来。
只有一句希望他们同意。
然后，就是静待贺铭川同意了。
病房里安静得很，因为贺铭川没有第一时间就点头答应。
这和桑洛的反应，不一样啊。
就连贺铭川脸上刚刚浮现的笑容，都慢慢地收了起来。
沈烨有点……紧张。
彼时，贺铭川问了一句：“我要是不同意呢？”
贺铭川的话一出，病房里面就彻底陷入沉默里。
不过最紧张的还是沈烨和贺水北，一旁的桑洛根本就没担心，甚至还无声地笑了笑。
最先开口的是贺水北，她有些不明白，“爸，你不是从来都不管我跟谁谈恋爱的吗？怎么，怎么现在就不同意了啊？你要不同意就不同意吧，不同意我也跟沈烨在一起。那么从此以后你就会失去一个乖巧可爱，还会哄你开心的宝贝女儿。以后就只有贺山南天天气你，你想要那样的生活吗？”
刚刚到病房门口的贺山南，听到亲妹妹对自己的评价，就一脸问号。
贺水北还想说什么的时候，被沈烨扯了一下手臂，“别这么跟贺叔说话。”
“可是，他不答应我们在一起啊。”
躺在病床上的贺铭川也没开口，目光浅淡地看着贺水北跟沈烨。
虽然，沈烨是被贺铭川看着长大的。
但要说多了解贺铭川，那倒不一定。
老狐狸就是老狐狸，不会让人轻易揣摩透心思的。
他跟贺水北说：“贺叔不同意的话，肯定有他的理由，你别跟贺叔争，他刚刚才醒，需要好好休息。”
贺水北就很疑惑，真的不再争取一下吗？
沈烨给了她一个很坚定的眼神，倒是能立刻将贺水北炸了的毛给顺了下来。
等将贺水北的毛给顺下去之后，沈烨才转头跟贺铭川说：“贺叔，如果您现在不同意我跟小水在一起，肯定是我哪儿做得还不够。我会继续努力，直到您同意我跟小水在一起的那一天。”
“我不同意，你们就不在一起了？”贺铭川问。
沈烨顿了顿，回答道：“我不会跟她分开。”
“那你还等个屁的同意？”
那架势就是，不管他们同不同意，但就是要在一起。
不过这个态度，是贺铭川喜欢的。
把两小孩儿吓了一顿之后，贺铭川才说：“放心……没不同意。”
看贺铭川演完，桑洛才接下去说道：“老贺就是你两的cp粉，先前还说怎么才能让你们两合理又不尴尬地在一起。他能醒过来，我看八成就是听了你两在一起的消息，怎么都要和未来女婿喝一杯的。”
贺水北算是明白了，刚才她爹是诈她呢。
“爸，你怎么这样啊？你才刚醒啊，就这么多坏注意。”贺水北刚才是真的很着急啊，怕她爸是真的不答应。
贺铭川笑笑，只不过这一笑，眉头跟着拧了起来。
该是牵动到身上的伤了。
桑洛到底是心疼的，说：“你可好好躺着吧，小水你们先出去吧，让你爸好好休息。才刚醒过来，后面还得慢慢调养。”
虽然刚才被贺铭川虚晃一招，但还是要顾及到他刚刚醒来这个事儿。
贺山南进来说了两句之后，也就一起出来了，病房里只剩下桑洛在。
终于也算是有两人单独相处的时间了。
隔着窗户，可以看到她脸上抑制不住的喜悦。
丈夫昏迷的时候，她眼里没有光芒，每天也不怎么说话，脸上的笑也少了很多。
但丈夫醒来，她就又恢复了往日的光彩，连眼角的细纹，仿佛都没有了一般。
贺水北刚想跟沈烨感慨一下父母的爱情。
就被贺山南把衣领从后面拎起来，说：“你又在爸妈面前编排我，贺水北你一天不在爸妈面前告我的状，你就不高兴是吧？”
“你看，你现在又在欺负我！你多大了还欺负妹妹？”贺水北伸手去拉沈烨，“沈烨你打他，救我！”
贺山南笑说：“你看他敢不敢打他大舅子！”
沈烨现在，都还是懵懵的。
他第一次感觉到，幸福，原来是他一伸手，就能够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