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水北不知道原来思念一个人的时候说，是这种时而寂寞，又时而被充盈的感觉。
回到沈烨的住处，她开了公寓里所有的灯。
洗完澡之后躺进了柔软的大床里。
床具是上次来的时候换的，上面没什么熟悉的气息，就连洗衣液的味道都很淡很淡了。
上次在这张床上，樱桃也还在，不安分地往他们两人中间挤，想要跟他们一块儿躺在床上。
现在就只有她一个人。
翻个身，也翻不到沈烨的怀里。
没有他在的被窝，感觉就算开了空调，也依旧暖和不起来。
想抱着一个人形热水袋睡觉，想把手放在他温暖的小腹上，再用腿圈着他的。
可现在只能抱着枕头。
想他。
第无数次地想他。
所以，沈烨的那五年是怎么过的？
每日每日地想她？没有结果也依旧想她？就算她和别人在一起，他依旧想她？
名不正言不顺的想念，才最是让人觉得难受的吧。
睡不着。
是真的睡不着。
她起床，去衣帽间里转了转，拿了一件沈烨的睡衣穿在身上。
这样似乎就感觉到周身被他环绕一样，然后再度躺在床上，酝酿睡意。
失败。
贺水北拿了手机出来，打开微信，点开跟沈烨的微信对话框。
点开，退出。
再点开，再退出。
反复的动作让她成功地拍了拍他的头像。
她瞬间清醒，关键是这玩意又没有办法撤回。
沈烨肯定能看到。
就会知道她半夜两点半还没睡着，打开他的微信拍了拍他的头像。
要是解释一句手滑，好像就有些刻意。
她又不是很敢给沈烨发消息，并不清楚他进行到哪一步的治疗。
最后，她缓缓放下手机。
算了，什么都不发了。
她是想他的，不想才不正常。
折腾了一会儿，准备再次酝酿睡意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
她下意识就觉得是沈烨，稍显有些激动的打开了手机。
还真的是他！
微信语音。
她差点从床上弹起来，除了欣喜之外，还有紧张，还有意外。
他怎么也这个时间没有睡觉，还在失眠？治疗没有效果吗？
他们有很久很久没有打过电话，还有些生疏……
所以，在贺水北接连的内心想法之后，这个电话超出了连接时间，自动挂断了。
贺水北啊了一声。
她想着要不要打过去的时候，沈烨的微信进来了。
我正在渡劫的男朋友：睡了啊？
错过了接电话的贺水北给沈烨把电话打了过去，这个备注是沈烨去医院的时候给他改的。
那边很快接了起来。
结果就是这通电话接起来之后，两边都沉默了。
所以很久不联系的情侣忽然联系上，一开始都是沉默的。
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如果的一句话是最近还好吗，好像就更奇怪了。
愣了好半天，两人似乎都感觉到了尴尬。
几乎也是同时开口。
他说：“最近好吗？”
她也说：“最近好吗？”
还真是这话啊……
说完之后，两人也都笑了。
这该死的默契啊……
沈烨先开了口，“这么晚还没睡，刚下夜戏啊？”
“你怎么知道我接了戏？”
“我是住院，不是与世隔绝。”沈烨轻叹。
“一直关注我？”
沈烨顿了顿，说：“医院有个男医生，特别喜欢你，你的动态他一清二楚。还建议我们多追星，有个精神依托，丰富生活。”
“男医生都比你关注我。”贺水北承认，听到沈烨的声音，她今天一整天的心情，都好了起来。
是久违的，放晴的感觉。
她很想问沈烨他为什么这个时候也没睡，是不是失眠了，是不是治疗效果不是太好。
但又害怕问，害怕结果不是她想要的。
“医生说我的治疗效果很好，最后一个疗程如果达标，就可以出院了。”沈烨跟贺水北说。
他想，她应该很想知道他的治疗结果。
沈烨一开始想的是，等最后的检测结果出来，可以出院的时候再跟贺水北说。
又或者，直接出现在她面前，给她一个惊喜。
但是，所有的计划都被贺水北的拍一拍给打乱了。
他是忍不住的，想要听到她的声音，想要见她，想要拥抱她，亲吻她。
按捺住了从医院翻墙出来的想法，给她打了这通电话。
没人接。
按错了？
不过很快的，她的电话回了过来。
日思夜想的声音，魂牵梦绕的人。
声音抵入他耳膜的时候，他幻想她在身边。
“小水，等很久了吧。”沈烨声音低低的，带着几分歉意。
她有点想哭是怎么回事，忍住了，“也……还好，也没有很刻意地等。就……就一直在工作啊，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小骗子。”
是的，骗了他。
努力工作，几乎每天都更新个人社交平台，看起来好像很忙的样子。
但实际上是让工作充满自己的生活，忙起来就不会想。
就会觉得时间转眼就过去了，等待他们的就会是更美好更光明的生活。
本来是真的想忍住的，结果就被沈烨的一句小骗子给整破防了。
还好不是视频。
怎么不是视频呢？
她想看他，早知道刚才就拨视频过去了。
但要是看了视频，会更想念吧。
人总是贪心的，得寸进尺的，有了开头就想要过程，就想要结果。
她只得等自己平复下来，然后转移话题，“你又为什么不睡觉？都两点过了，还失眠吗？”
“睡得还行，但刚才被樱桃舔醒了，又看到你拍了我一下。”
“那真巧。”
“樱桃也很想你呢，女医生碰他都不愿意。”
“好狗。”贺水北笑了出来。
“樱桃，来跟你妈汪一声。”
“怎么就是樱桃的妈了？”
沈烨：“我是他爹。”
樱桃大半夜的，冲着手机那头汪了一声。
贺水北连忙说：“小点声，吵醒你的病友了怎么办？”
“单间，套房。”
“还挺豪华呢。”
“还行吧，不过以后不想再来了。”
这种分开的日子，对沈烨来说，太难熬了。
可治病这个过程，本身就是痛苦的，折磨人的。
不狠狠地痛过，又怎么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