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一唯醒来的时候发现手上凉飕飕的。
粘糊糊还有一股药的味道。
寝室里一个人都没有，不知道去哪儿了。
他还属于懵圈状态，坐在床上脑袋也不是很清醒。
没多久霍珩和郑宇就从外面回来了。
“睡醒了？”霍珩走过来，拿起他的手看了看：“消肿了，还疼不疼？”
“是你给我上的药啊？”谢一唯弯了弯眼睛，其实也猜到了，笑道：“你太好了。”
刚睡醒的他全身都泛着一股慵懒，像午后的小猫咪缩在主人的怀里打滚撒娇一样。
郑宇就站在不远处，心里突然觉得有些异样。
昨天他以为霍珩说的可爱小朋友可能是哪个女生，如今看来，那个认知或许是错的。
他不确定。
他见识过霍珩的残忍和暴戾，后来听说褚东家破人亡，双腿截肢落下残疾，虽然褚东恶劣，但这样的结果未免太沉痛些。
连他也有些不忍。
可是霍珩的表现是那么风轻云淡。
知道的时候也只是轻轻笑了一下。
这样的结果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当时就觉得后背发凉，可能这样的人是天生没有心的。
霍珩对他其实还好，把他带着，出钱给他奶奶治病。
但这个人是天生的冷淡。
做什么都是淡淡的，就像他帮你，那对他来说也是可有可无的。
他对什么都没兴趣。
对什么都很淡漠。
但他现在又那么温柔。
对，温柔。
收起所有的锋利，一丝一毫都不露，怕伤到了面前的这个人。
霍珩帮谢一唯按了按翘起来的头发，指腹碰触了他脸颊的皮肤，笑道：“我好吗？”
“好啊，”谢一唯道：“我也好。”
霍珩顺着他：“嗯，你最好了。”
-
下午的第一节课是自习。
或许是因为搬了寝室，很多人都还懒洋洋的没精神，打游戏的打游戏，睡觉的睡觉，女生们谈着八卦，还有少数人，在奋笔疾书。
这就是青春啊。
和班主任商量了一下，霍珩和郑宇的座位搬到了谢一唯的后面。
主要是霍珩去商量的。
其中最激动的莫属两位女士。
据不完全统计，这俩人已经不下十次转过头来偷看了。
刘微微边看边感叹：“我为我曾经的看走眼感到愧疚，单方面宣布霍珩是我男朋友了。”
张小派一脸痴迷：“啊啊啊啊啊！！近距离看我男神，我觉得空气中都蔓延着一股荷尔蒙的味道！”
成秀：“你男神不是校草吗？这么快就换了？”
张小派：“害，兄弟如手足，男人如衣服，我就不能穿更好看的这件？”
成秀：“········”他对霍珩还是有点虚，虽然霍珩并没有做什么，但他就是怵得慌。
谢一唯觉得女生真是一种奇怪的生物，就为了看个人能激动这么久。
虽然吧，霍珩是挺好看的。
“我不好看吗？”谢一唯问她们：“怎么你们见到我就没那么激动？”
“嗯？”刘薇薇看了一眼谢一唯，语重心长道：“崽，你也好看，你特别好看。不过我对你只有老母亲对儿子，要是对你抱有点少儿不宜的想法，我总觉得自己在犯罪。”
“对，你就跟谈恋爱没关系，就适合……”张小派想了一下：“就适合被人投喂？”
谢一唯：“……”
霍珩的魅力在下课时到达顶峰。
他们这边的过道靠窗，很多人进进出出明明可以不走这边却还是过来了，视线多多少少都是朝霍珩身上看的。
有些人还走了两次，女生们总是红着脸。
但霍珩很淡定，对外界的关注恍若未闻。
张小派用她神奇的第六感，感叹道：“微微，我觉得你的情敌有点儿多啊。”
刘薇薇：“你这衣服也是爆款，还不一定抢的到。”
“唉，”俩人都叹了口气：“果然，好男人都是很抢手的。”
谢一唯实在是忍不住了，这些人光看不说话是怎么回事儿。
语言啊，美妙的语言才是搭讪的基本！
转过去的时候他看郑宇一直盯着地面，问他：“你看什么呢？”
郑宇：“我看看这地上是不是有钱，怎么这么多人过来走。”
谢一唯：“他们是过来看人的。”
“看人？看谁啊？”
成秀插了一句：“放心吧，反正不是看你。”
郑宇心态倒是好：“我相信，其中肯定还是有人是为了我来的，虽然可能性几乎为零。”
他将本子卷成一个筒，对霍珩道：“哥，作为万众瞩目的今日之星，你有何感想？”
几双眼睛都直勾勾地盯着霍珩。
霍珩正在写字，停笔之后抬起头来，在几人身上看了看：“想知道？”
张小派见缝插针，不放过任何和男神说话的机会：“想啊男神，你就说说呗。”
谢一唯也学着她说话，软软糯糯的：“对啊男神，男神男神，你就说说嘛。”
张小派：“·······”太阳啊！果然男生撒起娇来就没女生什么事儿了。
霍珩的视线移到谢一唯脸上，转了一圈之后，他的心情似乎不错，笑道：“我觉得，还是你更好看。”
众人：“·········”
两秒钟后。
“哈哈哈哈哈哈哈········”谢一唯噗嗤一声笑出来，露出雪白的贝齿：“其实我也这样觉得，霍珩，看不出来你挺有眼光。”
“我就说我好看，怎么你们就没发现呢？”
“还母亲儿子，我明明也是个男神好不好。”
“不不不，我是男神的男神，”他问霍珩：“对不对？”
霍珩：“嗯。”
成秀也被逗笑了，虽然他也觉得谢一唯好看，但这时候却不承认：“要点儿脸吧你。”
众人都被霍珩给逗到了，没想到冰山男神还有点儿小幽默。
张小派：“糟了糟了，我觉得男神笑起来我更加不行了。”
刘薇薇：“注意鼻血。”
整个教室就他们这块闹得欢，没过一会儿，一个皮肤黝黑，长相憨厚老实的男生走了过来：“新同学，打球不？今天和五班的约了。”
这个男生叫吴耀，谢一唯没记错的话，他应该是体育委员。
为人是很不错的。
“打球？”郑宇来了兴趣：“什么时候？”
“就待会儿。”吴耀笑起来，两排大白牙特别明显：“诶，谢一唯，你也去啊，看你弱的跟什么似的。”
有人说自己弱，谢一唯就不乐意了：“谁弱了谁弱了，你知不知道什么叫清秀。”
就你五大三粗的。
吴耀没说话，嘿嘿笑了两声。
“下节课好像是老王的课，你们也敢翘？”成秀深受老王的荼毒，那双乌鸦嘴简直妙不可言，能把你从这辈子骂到下辈子。
吴耀：“上完老王的课就去。”
郑宇点点头，答应了。
他也问霍珩：“珩哥你去吗？”
霍珩显然是兴趣不大，但谢一唯又有点蠢蠢欲动的样子，他问：“你想去？”
谢一唯点点头：“想啊。”
是男生哪儿有对篮球不感兴趣的。
霍珩：“那就去。”
郑宇：还是小朋友的话起作用。
“这下女生们的嗓子快保不住了，听说五班有盛景啊。”成秀：“该站队的站队了。”
刘薇薇：“对啊，本来打算不去看的，这下我突然想去了。”
她碰了碰张小派：“你的前男神和现男神，看你要pick哪一个了。”
张小派想了想：“这还真不好说。”
-
成秀嘴里的老王是他们班的物理老师。
王自山。
男的。
长得是尖酸刻薄，小眼睛大鼻头，脸颊凹陷，说话还细声细气的。
他一来就把物理书用力地摔在桌上：“别给我这副死人样儿啊，这是教室不是墓地，要睡去你们家棺材里睡去！”
班里鸦雀无声。
这个王自山五十多岁，是学校的老人了，虽然脾气大，但大家都还是让着他，暗地里都偷偷抱怨，不过明面上却不敢说什么。
谢一唯记得，这个老师尤其的势利，他那时候收了霍成舟的钱，没少给霍珩难堪。
包括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明朝暗讽霍珩的母亲是贱女人。
“有些人别以为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了，自己有几斤几两自己心里有数。外室生的怎么能和正统的比呢？”说这话时，他一直盯着霍珩这边，意思不言而喻。
谢一唯可气死了。
果然这个老师还是一如既往的讨厌。
不知道霍珩心里会不会在意。
王自山的眼睛从霍珩身上移开，不经意间瞥到谢一唯，镜片突然反了一下光。
不过谢一唯正担心霍珩呢，根本没注意。
“今天先来复习一下动能定理。”
终于开始上课了，大家伙都松了一口气。
“这个王自山真像电视里面演的太监。”成秀低声道：“他要是去，保证是本色出演。”
谢一唯觉得成秀说得很有道理，他还真的看了一眼，真的挺像的。
“诶，那位同学，”王自山突然指着谢一唯：“叫谢一唯是吧。”
谢一唯不知道什么事儿，还以为自己偷看太监哦不，王自山被抓包了。
他站起来：“是的老师。”
没想到王自山竟然笑了，不怎么好看：“新学期老师正缺一个课代表，我看你上课挺认真的，就你吧。”
谢一唯：“？？？？”我上课认真？
“老师，我······”
“好了，”王自山打断他：“就这么定了，坐下吧。”
没办法，谢一唯只有坐下，被迫当了这个课代表。
霍珩看了看王自山，皱了眉，眼底有些戾气。
好不容易一节课终于上完了，被骂了整整大半节。
一下课谢一唯就忙着转过去安慰霍珩：“这个老师太讨厌了，他说的话你别听。”
郑宇：“这老师确实刷新了我对你们大城市老师的看法。”
“别人都不这样，”成秀道：“就他，一天到晚阴阳怪气的。”
张小派道：“他老婆好像跟人跑了，孩子也不是亲生的。”
就这个尖酸刻薄的样子，老婆愿意给你生孩子才怪了。
成秀和郑宇好像对这样的八卦特别感兴趣，聚精会神的听张小派说去了。
霍珩一直没说话，谢一唯怕他有什么想法，他伸出手去碰了碰霍珩的：“霍珩，你别在意啊。”
莹白的指尖带着温热，霍珩将谢一唯的手握在手里：“我没在意。”
他根本不在意许自山怎么说他，他担心的是谢一唯。
谢一唯手心有汗，霍珩的手很凉，碰的时候还挺舒服的，他就没把手抽，出来。
“反正不管别人怎么说，你在我心里是最好的，你千万不能自卑。”
“自卑？”
“嗯。”
不知道小孩儿是从哪儿看出来自己会自卑的，不过霍珩也不解释，只是捏了捏谢一唯的手，道：“嗯，乖，我不自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