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重澜记得这是镇头老夫妇的田地,之前种的稻子刚收割,现在整个田地光秃秃的,小黑狗在田地里撒欢似地跑,看到顾轻舟就停下来,疯狂摇着小尾巴。
顾轻舟看见它过来,放下翻土的锄头,笑着摸摸它毛茸茸的小脑袋,他一笑,自带的阴郁便消失地无影无踪,丹凤眼斜往上飞,眼里有散落的阳光,睫毛尾端镀上金色,阳光打在他脸上,就像个温柔恣意的青年。他额角的热汗未滴,身形高大挺拔,因为耕作,胸口的衣服微微散开,露出古铜色的皮肤,浑身散发着野性的性感。
沈重澜呆呆地看着他,感觉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情绪从胸口流淌,心脏砰砰跳个不停,耳尖微微发红。
“沈仙长,你这两个小徒弟教得好哦!”老夫妇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望着地里翻土的两个青年,赞赏有嘉。
沈重澜还来不及回话,那老妇就指着顾轻舟,“老身前几日摔伤了腿,没法种地。就那小伙子,一开始看着冷冷淡淡的,谁知道每天就带着师弟过来帮忙耕作,是个外冷内热的好孩子。”
“是啊,”老农夫也附和,“要是靠我这个老胳膊老腿啊,那就要揭不开锅咯。”
原来自己午睡的时候,他们就是过来这边帮忙种地了。
沈重澜抬起头,刚好和沐浴在阳光中的硬朗青年对视一眼,他眉毛微扬,黑色的眸子闪着亮光,嘴角扬起,冷硬的下颌也被这个温柔的笑容柔和了。
被他的笑容触动,沈重澜感觉有一股热意从脸上爬起,也牵动唇瓣,笑了。
顾轻舟放下锄头,跑到他身边,“怎么不多睡会儿?”言语关切,暧昧地就像夫妻间的责备,让沈重澜脸更红了。
“怎么脸这么红?不舒服吗?是不是日头太热了?”顾轻舟看他脸颊一片红晕,伸手就要探他额头。
“为师无事。”沈重澜往后避了避,留顾轻舟的手尴尬的停在空气中。
倒是老妇人笑着打圆场,“仙长,你这徒弟对你可是关怀备至啊!”
“汪汪!汪汪!”小黑狗冲着他们几个人大声叫喊,一边用四肢扒土。
众人看了他一眼,又开始热火朝天地聊起来,小黑又汪汪叫了几声,发现大家没在看它,从田里冲出来,“汪汪!”小牙齿咬着顾轻舟的裤腿。
“怎么了?”顾轻舟低头看它。
“汪汪!”它又朝着田地里去,又开始挖刚才那片地。
“感觉小黑好像发现了什么东西!”胡安顿时明白了。
沈重澜心念一动,跟着到了小黑脚下那块地方。小黑使劲扒拉,顾轻舟和胡安也换了锄头去翻地,一时间尘土飞扬,镇上的风从此地开始形成漩涡。
他们两人一狗不断的翻腾,却没见到底部,但是四周的田地却开始急速萎缩,农作物开始凋零。
顾轻舟抬起头看着沈重澜,语气笃定,“师尊,这应当是土灵珠了。”
老夫妇被周围枯萎的景象吓了一跳,紧张地到处乱转,“这是怎么回事!”
“好好的田怎么就废了呢?”
可能是看到了自家地里的异常,镇上的村民纷纷跑出来看,人声鼎沸。看见顾轻舟二人翻搅土地,怒不可遏。
“就是这几个外来人搞事,让我们的田都枯萎了!”
“大家上啊,这些人根本不是仙人,就是派来捣乱的瘟神!”
“你们还不快点停下!触怒了土地神,你们担待得起吗?”
就连那对善良的老夫妇也开始怀疑收留他们是对是错,犹豫着开口,“沈仙长,你们要不要先停下?这土地有灵,不可触怒,小心土神惩罚!”
镇上的人全部都围了过来,手头上抄着趁手的武器,锄头镰刀斧头,像是受到蛊惑的傀儡,双眼无神的朝他们靠近。
“不好,土灵珠要利用这些农民来攻击我们!”胡安一脚踢开一个人,那人一屁-股坐在地上,又晃晃悠悠的起身。
“你们出手注意,不要伤及这些无辜的性命,他们只是受了土灵珠的蛊惑。”沈重澜不敢施展法术,将风来化成银鞭,将几个村名捆了起来。
“师尊,你没事吧!”顾轻舟担心地停下手,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继续挖,不要停!”沈重澜腾飞而起,绕了一圈将十几个农民捆了起来,他对镇头的老夫妇不设防备,却不想人家已经拎起了锄头,两眼无神的朝他冲过来。
“师尊小心!”
顾轻舟扔下手中的锄头,将沈重澜护在怀里,侧身飞起,却被锋利的锄头砍伤手臂,汩汩鲜血从手臂里流个不停。
魔族见血都会狂性大发,魔种因为血脉更加纯正古老,受到鲜血的蛊惑更甚。顾轻舟低头望着玄色衣衫沾上的血污,墨色的瞳仁瞬间猩红一片,浑身张扬着黑气,将农夫的锄头扔到一边,单手擒住了他的脖颈。
他将农夫高高举起,那农夫双脚不断扑腾,双手死死地抓住顾轻舟钢铁般不可撼动的手,脸上一片青紫,无法呼吸。而顾轻舟如同入了魔,像是不把他杀死,就不会松手。
那老妇见伴侣性命遭到威胁,也不管不顾的冲上前,“快放开我老伴,我跟你拼了!”她年纪老迈,还颠婆着上前,却被沈重澜的银鞭锁住。
“顾轻舟,给我停下!”
“顾轻舟!”
“停下!”
要是放在平日里,沈重澜稍微语气重一些,顾轻舟就会委屈巴巴的松手,道歉,下跪三连,但是如今,沈重澜的一声声呵斥响彻耳畔,顾轻舟却恍若未闻,手上的力道不断加剧。
若再不松手,那老人恐怕性命不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