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小的蜀山，倒是有几分意思。”
阵法之内，黑羽妖尊望了眼身前若隐若现的结界，嘴角扬起一抹冷笑。
“不过若凭这些就想要阻拦本尊，还是太过稚嫩了！”
五指微隆，无数隐于虚空的灵脉和符文霎时间于黑羽妖尊枯槁般的黑色掌心中浮现。
符文如有灵智，闪烁着诡异的光芒，很快循着一条条灵脉的方向而去，最终停留在了一处灵气极为稀薄的地方。
这里，便是整座阵法最脆弱的阵眼。
“接下来，便是蜀山的死期了。”黑羽妖尊目光一寒，指尖妖气凝聚，蓦然爆发出了强悍无比的力量：“给我破！”
磅礴的妖气如同漩涡汇聚，凝成了一柄流转着强悍气息的黑色长矛，其上流转的恐怖波动，令周遭虚空都难以抑制的剧烈震荡起来。
“嗖！”
长矛划破虚空，狂暴的力量轻而易举便撕裂了阵眼。
“不对！”
然而下一秒，黑羽妖尊的面色却蓦地一变。
情况远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阵眼被捣毁后，整座大阵依旧没有丝毫崩塌的迹象，一道流光反倒陡然从虚空中洞穿而出。
若非他躲闪及时，恐怕已经当场遭受重创。
“阵眼已破，此阵却并未消散，究竟是……”
“莫非是双重阵法？”
黑羽妖尊脸色虽略显难看，但仍是强撑着脸上的不屑之色，呵呵一笑：“倒是有些超出了本尊的意料，不过双重阵法也并非是什么稀罕之物，只需要稍微多用点时间就足以破解了。”
……
妖帝帝陵。
沟壑纵横的龟裂岩石中，深邃浊黄的龟眸缓缓睁开，闪烁出一丝诧异的光彩。
“奇怪，黑羽的气息为何会忽然消失不见了？”
玄龟圣王呢喃一声。
它早已在黑羽妖尊身上植下一缕因果，无论其前往何处，都应无法逃脱自己的感知才对。
除非……
“难道是有人以大手笔的阵法遮蔽了天机！”
想到此处，纵使沉稳如山的玄龟圣王眼中也流露出了诧异之色。
若真是如此，对方到底是何种境界。
弹丸之地的青云州中，到底何时出现了这等人物！
……
阵法中央。
黑羽妖尊早已没有了当初的春风得意。
“三重阵法！这诡异的阵法，居然真的是三重阵法！”
有连着击碎了两处阵眼，却发现自己居然依旧无法脱困之后，黑羽妖尊瞬间怒火中烧，气得牙都要咬碎了。
多重阵法布局远比想象中要困难的多。
双重阵法至少要比普通阵法困难上十倍不止，三重阵法则更是指数级增加。
万万没想到，在如此贫瘠荒凉之地，竟能隐藏着如此水准的阵法师。
“我倒是要看看，此阵到底有何实力！”
黑羽妖尊强压下怒火，继续破阵。
他怎么也不信，自己可能会被困在这不值一提的弹丸之地。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一刻钟。
半个时辰。
两个时辰。
当斜阳渐垂西山，晚霞染红天际。
黑羽妖尊的表情已经从原来的不屑，转为焦虑，最终变为深刻的自我怀疑。
甚至连额头之上，都不知何时布满了汗水。
“不可能，这绝不是真的！”
黑羽妖尊睁大双瞳，手掌都在微微颤抖。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打碎了十余个阵眼。
然而，此处叠加的阵法却如同无穷无尽一样，根本望不到尽头。
更加让黑羽妖尊感到绝望的是。
他愕然发现，就连此前走过来的路竟赫然已经被雾霭掩盖，连退路都消失不见，
到底是自己走来的路已经被封锁，还是被幻境所遮掩？
如果布阵之人如此精通幻术，那自己此前所击破的阵法，是否其实也是幻境呢？
又或者说，自己其实早已陷入幻境，一直没有醒来？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从步入蜀山？还是自己得知妖帝可能复苏开始，又或者说……自己的存在，本身就只是一场幻觉而已？！
一瞬间，黑羽妖尊对自己本身的存在都产生了怀疑。
随着周围的雾霭愈发浓重，他大口大口穿着粗气，几乎陷入窒息。
“现在才知道后悔吗？可惜，已经晚了。”
就在此刻，一道冷呵陡然在寂静的山谷中回荡而起。
声音十分平静，却暗藏煌煌之威，震耳欲聋。
“敢犯蜀山者，当斩，无赦。”
声音落下，黑羽妖尊背后陡然升起一道寒意。
曾几何时，即便在妖族伏尸百万的战场上，他也未曾感受到过如此恐惧。
“这到底是何人……”
“莫非，那黑牛口中所提到的强者，便是此人？”
未等他想出答案，一道刀光已从山门处斩落。
锋锐的刀光划破虚空，席卷着无数破碎的空间碎片。
幽蓝色的刀光看似平淡，却弥散着无上的锋锐之意，如漫天星河，自九天倒灌。
“好强的一刀！”
黑羽妖尊遍体生寒，浑身的每一处细胞都仿佛发出危险信号。
如此可怖的刀气，纵使他对人族素来心存蔑视，也不敢有丝毫懈怠。
“给我破！”
来不及多想，黑羽妖尊连忙身躯一抖，本体逐渐于扭曲的巨大虚影中幻化而出。
顷刻间，其妖体双翼百丈，遮天蔽日，冲天的妖气如阴霾笼罩于上空。
然而这一刻，如此庞大的体型在这一刀面前却显得无比渺小。
锋锐万丈寒意很快席卷遍了黑羽妖尊庞大的妖身。
狂暴的刀光如滚滚长河，瞬息间便将他吞没其中。
“不！”
一刀落下，鲜血如泉水喷涌而出。
黑羽妖尊哀嚎一声，感觉到自己的肉身如同被千万柄刀锋斩断，在以恐怖的速度支零破碎。
仅仅一刀！
纵使自己因为这诡异的阵法而消耗了大部分经历，但仍旧难以想象，究竟是怎样的人类，能有着如此恐怖的实力。
难道妖族的复兴，终究无望了吗……
就在这时，黑羽妖尊即将归于混沌的意识忽然一动。
“这莫非是！”
濒死之际，他的感官在这一刻放大了无数倍。
也正是借此，黑羽妖尊竟偶然在蜀山感觉到一抹气息。
那，正是令他无比熟悉，无比期待，甚至甘愿为之而等候了数千年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