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
门卫大爷开心地说。
“这些人不光只是偷你们的笋,还偷别的。”
“大爷,那些到底是啥人呀?”
那天晚上丁远看清楚了,他们都不是仓库的工人。
和上次被自己抓到的工友不一样,这帮人没有一个是熟悉的。
“他们是一帮惯偷,短短几年的时间,这已经是三进宫了。”
大爷不胜嘘唏。
“走了,进不进去?”柳媚仪在后面催促。
门卫大爷见她黑着脸,便知道她一定遇上事,就没有再继续耽搁他们的时间。
第二天。
当丁远刚起床的时候,柳媚仪连门都没有敲,直接推开大门进来了。
“你才起床?快点儿。”她很急切地说。
“有啥急事儿么?”
“你忘记了我说的?今天开始你不再守仓库了!”
“真的?”
对于离开仓库跟着她去收购笋干,丁远心中都有思想准备。
但是守了这么久,算是守出了感情吧。
如今要离开仓库,他有一种不舍的感觉。
毕竟自己在这个仓库里住了这么久,对于守仓库这份额外的活儿,他很喜欢。
尤其他内心还担心着一件事,那就是万一还有人进仓库偷笋该如何是好?
“别真的假的了,我知道你是怕有人来偷笋?”
柳媚仪一句话就揭穿了他的内心。
他不自觉地脸红了起来。
“行了,你准备准备,一会儿去食堂吃点儿,吃完就跟我走!”
“那我的行李……”
“你这些行李不值钱,带上两身换洗的衣服就好,其余的你就先放在仓库里。”
“好吧。”
……
丁远跟着柳媚仪坐上一辆去乡下的客车。
去的是其他乡镇,不是他们桐洋乡。
一路上,柳媚仪都在闭目养神,丁远也不敢吵她,跟着静静地坐在车里。
到了一处叫来凤乡的地方下了车。
柳媚仪熟门熟路地领着丁远走进一家“蓝鸟旅社”。
两人登记了住宿,开了两间挨着的房间。
安顿好之后,柳媚仪没有要歇一歇的意思。
她又马不停蹄地带着丁远去看笋。
在一片已经收割完毕的干枯的农田里,排满了晒笋长筛,每个长筛上都整齐地排列着笋仓里出来的笋。
太阳一晒,整片田里散发着有一股浓郁的笋味儿。
这个味儿,一般人闻不了。
但是从小跟着父亲做笋的丁远,闻着这笋味儿,感觉心里特别的踏实。
看着在田里忙着晒笋的人们,丁远的眼眶湿润了。
他仿佛看到自己的父亲也身在其中。
若是父亲还在,此刻他也一定在村里晒笋。
他连忙摇摇头,不敢再往下想去。
再想下去,全是父亲的身影,他怕自己受不了会崩溃大哭。
“跟我来。”柳媚仪的语气没有丝毫的感情。
她也不知道丁远此刻心中在想什么,只知道再过些日子,这些笋就都会被运往果品公司的仓库。
“你会看笋吗?”她拿起一片笋递给丁远。
他接过来,上下左右看了一遍,说:“我只知道这片笋不错,但是我说不出来它具体好在哪儿。”
“不错,看来我选人是选对了。”
“啥选对了?”
“没什么,走,到那儿去看。”
柳媚仪带着他,穿梭在田间。
她耐心地跟他讲解笋的知识,全是丁远从来都没有听说过的知识。
教他如何认笋、如何挑选笋。
教他如何谈价格,也就是所谓的讨价还价。
她告诉他,往往就是几分、甚至几厘的价格,就是利益所在。
他听得半懂不懂的,但是大部分都挺懂了。
父亲教的那套认笋、识别笋的好坏的方法,在柳媚仪面前,就只能算个入门级别。
丁远内心感慨,果然任何行业都有许多知识可学。
他也悟出了一个道理:不是非要坐在课堂里才叫学文化、学知识。
社会是一所无边无尽的大学,要学的范围比教室里更广得多。
在社会大学中,学到的是许多日常生活中的更精准能用到的知识。
他在这瞬间就像通了。
再也不为自己没能考上大学。也没能去复读而感到痛心。
此刻,他彻底从那场落榜的阴影中走出来了。
“你在想什么?喊你呢。”柳媚仪在不远处向他招手。
他此刻内心轻松无比,脸上露出阳光般的笑容,朝着柳媚仪走去。
“你怎么了?”
柳媚仪狐疑地审视着他的脸。
“你这小子,你怎么阴晴不定的?”
“谁阴晴不定了?”
他开心地问着。
丝毫没有因为柳媚仪这一路过来对自己态度严肃而计较。
“过来,我把王大哥教我的生意经,还有我自己这些年得出的一些心得都教给你。”
“好。”
一听能学到两位成功人士的经验,丁远的兴趣就来了。
一天下来,尽管跑了好多自然村。
但是丁远一点儿也不觉得累。
晚上,他洗好澡就坐在床头看书。
柳媚仪敲了敲门:“丁远,我可以进来吗?”
“可以,门没锁!”
丁远应着声,立即下床。
柳媚仪走进来,她刚洗过头发。
整个人散发着一股好闻的花香味儿。
他猜测,一定是她用的香皂带着花香味儿。
她在椅子上坐下,问:“今天有什么感受吗?感觉做这行累不累?”
“不累,感觉很好。”
他微笑着回答。
“你今天有些奇怪,看你一天都乐呵呵的,你怎么了?”她惊讶地问。
这也就是她晚上还到他房里来的原因。
她的人,她的手下,她作为老板,总得及时了解他在想些什么吧?
“媚姨,我今天发自内心地感谢你!”
“谢我?”她更加不解了。
“是,必须谢你!”
他诚恳地看着她说。
“我自从高考落榜后,其实内心一直在痛苦中挣扎,哪怕被人逼得离开家乡,我心里还是在惦记着高考的事。”
“但是今天不一样了,是你教会了我哪些东西该放下,哪些东西该争取,哪些东西值得好好学习。”
柳媚仪听得云里雾里的。
自己不就是教他如何认识笋干吗?
这是多么自然的事,这小子帮自己做事,不教会他如何做怎么行?
“所以呢?你到底想说什么?”
丁远站了起来。
他第一次大方地拉着柳媚仪的手:“媚姨,你也起来。”
柳媚仪一脸茫然,跟着站了起来。
“媚姨……”
丁远站在她面前,突然朝她伸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