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
一名打扮入时的年轻女子站在他跟前。
一双丹凤眼朝他眨巴着,眼神极具挑逗。
她那两片嘴唇抹得鲜红鲜红的,笑得令人感觉到压抑。
丁远看了连忙将头转开。
他以为对方既然是认错人了,现在看清楚应该会识趣地走开。
但是没想到女人却笑了起来:“小哥,你是一个等火车吗?”
“不是。”
“那你是在等人咯?”
“嗯。”
“怎么?我的样子很丑吗?你都不敢看我?”
“对不起大姐,我不认识你。”
丁远警惕起来。
“不认识没有关系,这不就认识了么?”
女人挨着他坐了下来,肩膀还朝丁远碰了碰:“你是哪儿的人呀?”
丁远连忙朝旁边挪了挪身体。
女人又靠了过来:“哟,我就这么可怕么?”
丁远索性站了起来,沉着脸不再回答她。
女人仿佛不死心似的,也跟着站起来。
整个人就差贴到他身上,她压低声音道:“是第一次出门的吧?”
“不是。”
丁远想走人,可是几包行李在地上放着。
柳媚仪也没有来。
他怕自己走开了,一会儿柳媚仪回来找不到他。
火车站广场全是人,只要离开几步远,再要想找到对方要费一番周折。
女人大概就是见他没有要走开的意思。
以为他对自己有心思。
于是更加得寸进尺,一张充斥着胭脂粉味道的脸凑在丁远面前,鼻尖轻轻碰到丁远的面颊。
丁远吓得猛地朝后退去。
“哎哟,不长眼呐你?”
他的脚却踩着了身后的一个男人。
那人骂骂咧咧的,冲着丁远就要拉开打架的架势。
女人趁机抱住丁远护住他:“对不起对不起,他不是故意踩你的,别见怪。”
人的心总是多善意多过恶意。
那人原本凶巴巴的面孔,听了女人的道歉之后,也缓和了下来。
“注意着点儿,别再踩着人了!”那人嘟囔着走开了。
女人得意地冲丁远媚笑,十足“英雄救美”的成就感。
“怎样?跟姐好,姐会保护你。”
说着,身子软软地靠了过来。
丁远还在刚才那男人的谩骂中没有回过神来。
因此没有及时退开,被女人靠了个满怀。
他的脸顿时胀红了,紧张地朝四周望去。
柳媚仪还没有来。
周围的人们都在忙着等车,没有人朝他们看。
他使劲儿地推开女人:“大姐,请你自重!”
“大姐?你看我像是大姐吗?我有那么老吗?”
丁远一句“大姐”,仿佛捅了马蜂窝。
女人一副赖定了他的样子。
他无奈地在内心叹口气,弯腰提起行李要走。
女人抓住他的手,低声道:“你是晚上的火车吧?”
“不是。”
“怎么可能不是?你刚才买票的时候我在旁边看见了,你是买的晚上八点的火车。”
丁远一脸无语。
他突然反应过来,这女人是盯上自己了。
可是,他浑身上下透着寒酸劲儿,她为啥要盯上自己?
女人见他无话可说,以为他对自己的话感兴趣,便又小声说:“走,我帮你一块儿拿行李,咱们到对面一家旅社去。”
“去……旅社做啥?”
丁远终究是个大男孩。
他只见过秦文娟的腼腆、凤西的保守、柳媚仪虽奔放但却很有原则。
从来没有想过,女人竟然可以如此不顾廉耻地在大庭广众之下拉扯陌生男人。
“去旅社做啥?你说呢小哥儿?”
“走了走了,别磨蹭了。”
女人说着,就低下去提行李。
丁远一把按住行李,带着怒意瞪着女人:“不去,你认错人了,走吧!”
他善良地用“你认错人了”给女人台阶下。
以为女人会收敛、会自觉走开。
谁知女人直起身,冲着他狐媚一笑:“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么就别怪我不够意思了!”
说完突然抓住丁远的胳膊,大声说道:“你别想走,你就这么抛下我去找别人吗?”
声音里带着哭腔。
让人听着于心不忍。
周围的人转过头看着他们两个。
丁远难堪地挣扎着,想要挣开她的手,心里盼着柳媚仪快点儿回来。
“你跟我回家去,你别想和其他女人私奔!”
“大姐,我不认识你!”
丁远急得开口了。
他干脆大声朝着围过来看热闹的人们说:“我真的不认识这位大姐,我今年刚高中毕业,我还没有成家!”
他以为自己证明了身份,人们会谴责这女人。
“你撒谎,你让大伙儿看看,这么大的个子,你高中才毕业?”
“大家评评理,这是我男人,他在外面做工被一个女人勾搭上了。”
“你们看看他,现在要搬着行李跟那女人私奔,我的命好苦哇!”
没想到女人哭了出来,声嘶力竭呼天喊地的样子。
丁远急得不知道如何辩解。
人们纷纷指责他。
有骂他的、有劝他的。
还有人“好心”地把女人往他身边推:“小夫妻吗,犯了错改正就好了,快跟你老婆回家去。”
“大家别听她的,我真的不认识她!”
如果可以哭,丁远此时非常想大声哭出来。
不能和人动手、不能骂人,从小父亲对他的教育里就没有骂人这一项。
导致他此时六神无主起来。
他几时见过这种阵仗?
女人见大家都在为她说话,知道自己的卖惨先入为主地占到了优势。
她提起一个包说:“咱们回家去吧。”
并腾出另一只手来拉他。
丁远愤怒地把手一甩,她没有抓着。
这个举动在周围的人眼中是粗暴之举,以为他要打女人。
一帮道德卫士们又纷纷谴责起他来:“小伙子,你这样就不像话了,你怎么可以打老婆呢?”
“是呀,你看你老婆多贤惠的人啊,还长得这么漂亮,你怎么想的啊?”
“孩子,快跟你老婆回家去吧,浪子回头金不换呐,回去吧。”
丁远苦笑不得,还浪子回头呢。
他对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回啥头?
他再也不想顾忌人们会不会数落他对女人粗暴,也无法顾及柳媚仪能不能找到他。
他只想快点儿逃离这堆人中间,先逃到候车室再说。
他用力从女人手中扯过自己的行李,并提起地上的另一个大包转身要走。
那女人没脸没皮地冲过来,紧紧地抱住他的腰,哭着说:“你不能走,你走了我跟孩子可怎么过啊?”
丁远顿时头大,他紧闭着双眼,正要使劲儿推开女人的时候。
只听得“啪啪”两声清脆的声响,紧抱着他腰身的手顿时松开了。
女人被人一把拽开,踉跄了好几步才站稳。
人们发出惊愕的唏嘘声。
柳媚仪怒容满面地站在他和那女人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