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姨，可以上菜了吗？”
丁远怕柳媚仪为难秦文娟，连忙试图转移话题。
“可以，让老板娘上菜吧。”柳媚仪看了眼包间门口。
虽然这是一间装修别致的酒楼，但确实老板一家齐上阵。
厨师就是老板，服务员是老板娘，一个结账的小柜台里老板的娘负责收钱。
听见客人在说上菜，站在包间门外的老板娘立即进来：“这就可以上菜了是吗？”
“对的，麻烦老板娘了。”
“不麻烦，我这就上菜。”
柳媚仪看了丁远一眼。
那意思像是在说：“你小子别再想捣乱。”
丁远故意把视线转向别处，假装没有看到她那两道警告的目光。
“来，文娟，我刚才说有话要问你，你不介意吧？”
秦文娟腼腆地摇摇头：“不介意，你尽管问我。”
“像你这样将来大学毕业后，想去哪里？”
秦文娟看了一眼定远，然后看着柳媚仪说道：“我会回昭市来。”
“为什么？你考上重点大学，完全有机会留在大城市、大医院，像昭市这种县级市，发展空间太小了。”
柳媚仪一脸的惋惜。
“其实我也没啥远大的志向，正是因为我们昭市地方小、落后，所以我才想学成回来做个好医生。”
“还有，最主要的是丁远在这儿，当初我们俩约定一起考医科大学，毕业后一同回到家乡来，一辈子在山区当医生。”
柳媚仪脸上笑容逐渐消失。
她注视着秦文娟很久，眼角也注意到了肖勇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她突然轻笑一声，说：“那如今事儿不一样了，是你和肖勇一同考上了医科大学。”
“肖勇，你毕业后会去大城市吧？毕竟你家在省城有人脉，你要是留在沪市，或者回来后进省城的大医院，也是轻而易举的事吧？”
“是的，我爸说了，到时候想办法把我安排进省立医院，还会把文娟也安排进去。”
肖勇得意的语气令丁远眸光一窒。
秦文娟也猛地看向肖勇。
“肖勇，你说清楚，我秦文娟啥时候说过要去省城的医院了？”
“我宁可到桐洋乡的卫生保健院当一辈子的医生，也不去什么省城！”
肖勇脸上闪过一抹受伤的神色。
他极力解释道：“文娟，这是你爸和我爸商量好的，这也是为你好。”
“为我好，为我好问过我吗？问过我同意吗？问过我喜欢吗？我愿意吗？”
秦文娟气得发起一连串的问。
柳媚仪喝着杯中的水，微笑地看着他们俩争执。
丁远坐在秦文娟旁边，他想开口。
但是，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能说什么？
他转头注意到了柳媚仪脸上的表情，他感觉自己越发看不懂她了。
“肖勇，我告诉你，我并不知道你会考进这所学校，我要是知道你会考进医科大学，我第一志愿就不会填这所大学！”
秦文娟不是个办事拖泥带水的人。
她觉得今天和肖勇同桌吃饭也好，有机会和他把话说清楚，说彻底。
“文娟，你就这么不愿意和我一起上大学吗？”肖勇阴郁地问道。
“对，非常不愿意，当初我和丁远约好一同报考这所大学，虽然他落榜了，但是我励志大学毕业后回到家乡来。”
“我甚至没有奢望过能进城里的医院，我愿意到桐洋乡的卫生保健院去做一名小小的医生。”
“那样我就可以和丁远永远生活在桐洋乡，过着平淡且充实的生活。”
丁远感动地看着秦文娟，他握住了她的一只手。
肖勇此时忘记了自己是被邀请来的客人，他急得面红耳赤：“文娟，你这种想法太冲动了，也太肤浅了。”
“我怎么就冲动了？怎么就肤浅了？”
“你说你爸花了这么大的代价供你上大学，你认为他只是想让你在乡下的卫生院当医生吗？”
“我爸怎么想那是他的事，我的人生是我自己的事，我会自己把握，不用你费心了。”
肖勇见说不过她，便看向丁远：“丁远，你也听到了文娟说的话吧？你快说一句，劝劝她。”
“我劝她啥？”丁远冷冷地问。
“劝她啥？如果你真心为文娟好，就应该劝她把目光放远一些，到大城市去发展，她会有很好的前途，你不能把她困在小小的桐洋乡！”
丁远目光深邃，面无表情地看着肖勇。
其实，他也觉得肖勇的话有道理。
但他也知道肖勇说这些完全是抱着私心。
在撇开肖勇私心的情况下，丁远也希望秦文娟到大城市、大医院去发展。
不要再回到昭市来。
当然，如果是他自己考上了医科大学，他是一定会回到昭市的。
他是男人，他是桐洋乡人，他想在桐洋乡做一名好医生。
可是秦文娟不一样，她是天之骄女，她不应该被困在小小的地方。
秦文娟见丁远一句话都不说，便伸手推了推他：“丁远，他让你说你就说吧，咱俩是不是相约一辈子在乡下做医生？”
“如今虽然只有我能当医生，但是你可以在桐洋乡发挥你的专长……”
“噗！他能有啥专长？”肖勇轻蔑道。
“怎么没有？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种地也能种出一个状元来，不是吗？”
丁远开口了：“文娟，你说得对！”
“丁远，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
肖勇吼了起来。
柳媚仪见他一副要吵架的样子，连忙轻轻地敲了敲桌子。
“大家都不要再争执了，今天丁远好心请咱们来吃饭，大家开心点儿。”
“还有，我是他的老板，让我说几句行吗？”
“柳老板，你说吧。”肖勇表现得谦逊起来。
“从明天开始，丁远就不是我的帮手了。”
“不是柳老板你的帮手了？”
柳媚仪点点头：“对。”
“他会回到桐洋乡去做代征员，我相信丁远无论做什么，都会比别人做得好。”
“我也相信他将来一定会有大出息，人生并非只有考大学这一条出路，只要有头脑，处处是出路。”
一听到柳媚仪说处处是出路。
肖勇讥讽道：“对，现在改革开放了，打工也是一条出路。”
丁远双眸一眯，正要开口。
柳媚仪已经不悦地问道：“肖勇，你这话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