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出多少钱?”
肖大力婆娘眼珠子发亮。
柳媚仪轻笑一声,在她面前来回走了两回,然后站在她面前盯着她。
直盯得大力婆娘内心发虚眼神发慌。
“你……你咋这么看着我嘞?”
“你开多少价?”
柳媚仪下巴抬了抬。
“我?你让我自己出价?”
“可不,东西现在是在你的手上,那么你出价才是对的。”
“怎、怎叫我出?你出不可以么?”
“自古做买卖的规矩就是,卖主出价,买家还价,你不开价我随便说个数字你能卖不?”
“你说的也是。”
肖大力婆娘苦着脸,抓耳挠腮地想了好一会儿。
一个数字在她脑中蹦跶了好几下。
最后,她鼓起勇气举起了肥厚的巴掌翻了两下,说:“你、你给一百块怎样?”
“一百块?你抢劫呢?”
柳媚仪不屑地冷笑着。
“原来它也不是那么值钱呀?”
“这个天杀的,还搞得神神秘秘的。”
“我还以为多值钱呢,臭老爷们儿。”
大力婆娘嘀嘀咕咕的,口中小声地骂骂咧咧。
“那……那你还价呀?”她学聪明了,把难题抛给柳媚仪。
她让自己开价,她还价。
那现在就把这问题踢给这小妮子,看看她还到多少再说。
柳媚仪当然知道她的心思。
于是一脸为难地说:“大力嫂子,叫你开价不是叫你开天价,你这么开价咱们这买卖可就做不成了啊。”
说罢,作势要走。
“哎哎哎,柳老板柳老板,你先别着急走嘛,有话好商量不是?”
“大力嫂,那你想要卖多少?”
“那……五十块钱咋样?”
她寻思刚才肖木旺给了自己五十块钱,这手镯要是再卖五十块钱,那就有一百块钱了。
一百块,这可是那些铁饭碗二个月的工资诶。
这么一想,她顿时觉得这笔买卖实在太划算了。
这简直就是无本万利嘛。
至于肖木旺那边,那还不好交代吗?
他又不敢把凤西的手镯带回家。
原本他家那个婆娘就怀疑他和凤西有奸情,这要是再拿着凤西的镯子回去,那岂不是坐实了罪名?
以后若是肖木旺会向自己要镯子,就随便找个理由推三阻四。
等时间一久,他也就未必对这镯子感兴趣。
免得这么一个东西放在她手上也是个鸡肋。
戴又不能戴出去,藏在家又怕贼惦记。
万一被贼偷去了,别说五十块了,连五分钱都没得。
她眼巴巴地看着柳媚仪:“柳老板,怎样?”
“五十块?”
“对。”
“你确定也要卖这么贵?”
“贵……贵吗?”
大力婆娘咽了一口口水,她实在不甘心再往下开价了。
“当然很贵,按我看呀,这手镯也就值个二三十块。”
“才二三十块?”
肖大力婆娘的眼珠子都快突出来。
“不过,看在大力嫂为人和善的份上,贵就贵点儿。”
“对对对。”
“来,给你五十块,拿好了。”
柳媚仪从兜里掏出一小沓钱,数了五张大团结交到她手中。
大力婆娘立即抓紧了到手的钱,数了又数,看了又看。
“你把别人的手镯卖我这么贵,我也有个要求。”
“好好,柳老板你说。”
“我吃了这么大的冤枉亏,你可别说出去,我丢不起那人。”
“是是是,我绝对不说出去。”
她也不敢说呀。
说出去不怕被肖木旺骂死?
“柳老板,你就……就这个要求?”
“当然不是,这算什么要求?我是想知道咱们这十里八村的,有没有和丁远差不多大的姑娘?”
柳媚仪开始拐弯抹角地试探。
“有,山里姑娘那可多了去了。”
“那有没有长得漂亮的、有文化的姑娘?”
“有,我娘家侄女儿长得可漂亮了,她初中毕业呢。”
“是嘛,有婆娘了吗?”
“还没有呢,今年刚满十八岁。”
说完,她的脸上露出一抹愁云,并且叹了一口气。
柳媚仪适时地问道:“大力嫂,你叹什么气呀?”
“唉,你不知道,就我那侄女儿呀,心眼高,想嫁城里人。”
“为什么非要嫁城里人?”
“因为城里人都吃国家粮啊,人人都有铁饭碗。”
“乡下就没有铁饭碗了?”
“有,但是没有合适的小伙儿。”
“大力嫂,你有没有觉得丁远……”
“咦!他不行。”
肖大力婆娘满脸鄙夷。
这让柳媚仪心里极不痛快,就她也配瞧不起丁远?
但她压着怒气,不动声色地问:“他为什么不行?”
“他没爹没妈的,家里就那栋破瓦房,不行。”
不等柳媚仪开口,她又继续说道:“柳老板,你这是要帮丁远做媒?”
“嗯,算是吧。”
“这小子哪里来的狗屎运,怎么都是帮他做媒的?”大力婆娘喃喃自语。
“大力嫂,你说还有谁帮丁远做媒?”
“没谁,真的没谁。”
“不对吧,你刚才明明说了。”
大力婆娘见瞒不过她,便索性说道:“唉,那就和你直说了吧。”
“我们村的村长也想保媒,让我侄女儿嫁给丁远。”
大力婆娘终于说出来了。
柳媚仪心中大喜:“是吗?”
“是的,但是被我拒绝了,我侄女儿不喜欢昭市,她想嫁到大城市里。”
“你侄女儿还挺有志向的嘛。”
“那可不,孩子的眼光可高着呢。”
“好吧,那就当我没说这件事儿。”
大力婆娘说着,指了指了路的前方:“柳老板,太阳快要偏西了,咱们……”
“那就快走吧,被人看见你走这么一条小路,不得怀疑你呀?”
柳媚仪嘲讽地笑着。
大力婆娘不知道她撞见了自己和肖木旺的奸情。
以为她说的是卖手镯的事,当下连连称是,脚下也加快了速度。
到了田里。
家家户户都已经忙开了。
收笋的收笋、切片的切片。
村民们一个个都停下手中的活儿,和柳媚仪打着招呼。
“大力嫂,那你先走吧,我和大伙儿聊聊天。”
“柳老板,那一会儿你也过来啊。”
“好。”
大力婆娘迈着粗壮的双腿,快步朝自己的笋干奔去。
她一只手按住上衣兜,兜里有一百块钱。
她生怕走得太快,钱自己跳出来跑了。
丁远正和肖大力坐在田埂上抽着烟。
肖大力满脸愁苦,一张脸拧巴得快要挤出眼泪来。
丁远侧着脸在和他低声说着什么,看着像是在劝慰他。
见那婆娘赶来,肖大力顿时怒容满面。
只见他“呼”的一下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