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子,你坐下说。”
大叔递了一把椅子出来。
“多谢大叔!”丁远感激地接过来。
他坐下来小心地拨完号码,听到话筒里传来节奏的嘟~嘟~声。
他耐心地等着。
秦文娟说过,她家楼下值班室里是一位退休老人。
老人动作缓慢,跑过去接电话会慢一些。八壹中文網
电话大约响了十几声之后,终于被接起。
“喂!你找哪位呀?”
对面传来一位老人的声音。
丁远礼貌地说:“大爷,麻烦您帮我叫一下秦文娟好吗?”
“你是哪里找秦文娟?”
丁远本来想说自己是桐洋乡的,但是想了想,为了给秦文娟减少麻烦,他便说:“我是她的大学同学。”
“哦,你是她的大学同学呀?好好,那你等会儿,我去喊她来。”
听到对面“咔”的一声,电话搁在桌上、
随后听到那位大爷在门口大声地冲着楼上喊:“秦文娟!秦文娟!秦文娟电话!”
连喊了三遍,大概是楼上的文娟回应了。
大爷走进来拿起话筒说:“小伙子,你再等等,文娟马上下来了。”
“好的,谢谢大爷!”
丁远简直感激涕零。
好一会儿,电话终于再次被接起。
秦文娟的声音刚传过来,丁远便迫不及待地说:“文娟,是我。”
“是你?”
秦文娟的声音顿时冷了下来。
丁远听出了异样,但他没有多想。
秦文娟快速地说:“丁远,请你今后别再打电话给我了。”
“文娟,你为啥会这么说?”
“不为啥,咱俩的事就这样吧,今后你不要再来打搅我了。”
“文娟,你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我不相信这是你的本意。”
秦文娟提高了声调,语气冰冷无情:“你怎么就知道不是我的本意?”
“丁远,你永远都要这么自信吗?”
“对,我自信,因为我了解你。”
“丁远,你太想当然了,我最不喜欢这么想当然的人,我自己都不了解我自己了,你凭啥说你了解我?”
秦文娟几乎是忍住哭声在说话。
丁远刚要解释,电话“啪”的一声被挂断了。
他立即又拨了过去,电话很快再次被接起。
“丁远,我知道还是你打来的,我刚才忘了说一句话了。”
丁远兴奋地说:“文娟,你说,我都听着。”
“丁远,咱们之间结束了,请你以后不要再打来,也不要再来找我!”
“文娟,文娟,到底发生了啥事?”
“啥事也没发生,只不过我不想再和你来往!”
“这话是你自己说的?”
“对,是我自己说的,没有人强迫我说。”
丁远斩钉截铁地说道:“文娟,我不相信!”
“信不信是你的事,话我已经说了,就这样吧。”
这回是真的挂了电话。
“咔嚓”一声的声响很大,丁远的耳朵都被震了。
他无力地放下话筒,付了钱,失魂落魄地走出邮电所。
他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
无神的双眼茫然地看着前方。
以他对秦文娟的了解,她一定是出了啥事。
否则,不会说出这么绝情的话。
因为,她不是这么狠心的人。
丁远很想立即坐车到城里去,他要当面问一问秦文娟。
可是,他才刚当上代征员不久。
就这么无组织无纪律性地去城里来回,也不可能当天来回。
江所长说过,只要不是节假日,他都必须到财政所去,怕万一有事,找不着他人。
“丁远?丁远!”
柳媚仪刚才安排好工人切笋之后,发现丁远不见了。
她猜想他是去了财政所。
没想到却在下面这条乡政府门前的街上遇到了丁远。
看着他满脸灰暗、眼神无光的样子,她的心顿时一窒。
她快步走过来,关心地看着他:“丁远,你怎么了?”
“文娟……”
“文娟……”
丁远仿佛看不见柳媚仪一般,从她身边走过去。
柳媚仪担心地跟着他,一直跟到通往桐洋乡的路上。
“丁远,你必须跟我说清楚,你到底怎么了?”
她索性追上去拽住他的袖子:“丁远!你给我站住!”
丁远这才停了下来。
但他依旧眼神恍惚,俩眼仿佛不会聚焦似的涣散着。
她吓了一跳,连忙扶着他。
“丁远,你告诉我到底怎么了?”
“发生了什么事?”
“没事,媚姨,没事。”丁远的声音很小。
倒更像是在喃喃自语。
他推开柳媚仪的手,依旧继续朝前走着。
“你要回家吗?”
“是,回家。”
不回家不然还能去哪儿呢?
他失恋了!
他在心里朝自己怒吼,失恋了!
他想快点回家,他不愿意在外面把自己的伤口给人看,给任何人看。
柳媚仪怕他跌倒,追上去搀扶着他。
“丁远,我送你回去。”
“不必,你还有事要忙。”
“我忙啥呀?我今天的事就是送你回家,陪着你!”
丁远无奈,只得任由她跟着自己。
一路上,村民们看见俩人紧靠在一起搀着走。
一个个都窃窃私语,有为丁远高兴的,有嫉妒他酸他的。
“你们看,丁远这小子好福气啊,竟然和柳老板恋爱上了。”
“是呀,这小子自己也优秀,自然有优秀的姑娘喜欢他。”
“我看未必,人家柳老板是谁?她那么有钱能看上丁远?”
“我也这么认为,人家还是大城市里来的,哪里会看上咱们这穷山沟沟里的人?”
“我看呐,八成是人家柳老板玩玩而已。”
“……”
柳媚仪听着这些话,内心激愤却又不便发作。
她只能当做没有听见。
但是丁远却不能当做听不见。
他停下来冲着路旁议论的人大吼:“你们在胡说八道些啥?”
顿时,那群人鸦雀无声。
“丁远,走吧,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任人说去。”
柳媚仪不屑地瞪向那些人。
那群人连忙散去:“走了走了,干活去。”
丁远推开她的手,说:“媚姨,我自己能走。”
“好吧,那你走慢点儿。”
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走进了村。
回到院子里。
丁远疲惫到直接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
上一回这么躺在地上反省自己,还是几个月前肖兰花来闹事的那一次。
而这一次,是他失恋了。
他的整个世界崩塌了,啥也没有了,灰暗了!
“丁远,现在到家了,你能和我说说你到底为什么突然变成这样吗?”
柳媚仪搬了一把小板凳坐在他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