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永波回去了。”
王根福轻描淡写地说道。
“回去了?他就这么放过我?”丁远更加纳闷了。
以赵永波的性格,好不容易逮着机会,一定会嫩死他不可。
如何会跟开玩笑似的,之前还兴师动众把他带到派出所来了,结果一转眼就放了。
那家伙能受得了?
“你放心,我向所长打听过了,目前没有证据证明是你干的。”
“可是,也没有证据证明不是我干的吧?”
王根福欣赏地看着他:“你小子就是聪明,你说得对,现在只是暂时放你出来,你还不能离开桐洋乡。”
“那我……就不能搭大哥的车去城里了。”
丁远有些难过。
他原本打算好进城和凤西他们一块儿过年的。
既然自己现在走不了,那就不能再耽搁王根福大哥的时间了。
他催促道:“大哥,你快去发车吧,我耽误你时间了。”
“不打紧,一会儿发车也行。”
“大哥,我对不住你,又给你惹麻烦了。”
“你小子不要这么想,我都不觉得你给我惹了麻烦。”
“大哥……”
“行了,不要婆婆妈妈的,听到没?”
“听到了。”
“那就好,那我要去发车了,你和我一块儿过去。”
“好,我去送送大哥。”
昌达旅社的大门口。
停着一辆满载笋干的大货车。
王根福爬上车顶坐好,冲丁远直挥手:“丁远,你快回家去吧,有事儿我会给你电报!”
“好,大哥一路平安!”
货车开动了。
王根福还不时地探出头来看着他。
直到车过了财政所门前的关卡,丁远才收回目光。
昌达老板站在他身后说到:“这王老板还真行,一口气就把你给捞出来了。”
“啥?”丁远惊愕地问。
“你难道不知道?你今晚能出来全靠的王老板帮你。”
“原来是王大哥把我给捞出来了?”
“那可不,你以为还有谁愿意保一个有嫌疑的人出来?”
的确,也只有王根福和柳媚仪会。
家族里的堂叔也会关心自己,但是堂叔心有余而力不足。
“你呀,你要好好的感谢王老板,真难得有这么好的人,这可是你贵人啊!”
“是的老板,王大哥不仅是我的贵人,更是我的兄弟。”
“你小子命说好也不好,说不好又好。”
“老板,你这话要把我绕晕了。”
“你命不好,是遇上了那种小人陷害你,说你命好吧,你又遇上了王老板和柳老板这么好的人。”
“老板,你说得对。”
“你坐下吧,我给你倒茶。”
“不不,老板我要回家去了。”
从昌达旅社出来。
丁远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来到了财政所。
他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他需要坐下来静静地想一些事。
办公室的门开着,里面亮着灯。
他站在门口,赵永波坐在里面转过头看着他:“你出来了?”
“你坐在这儿做啥?”
丁远走进去,表情相当冷漠。
如今他对赵永波连表面的客套都不需要了。
在他刚才进财政所之前,他还为赵永波丢钱的事而苦恼,他甚至想过要找出那个偷钱的贼。
那样就可以证明自己的清白。
可是,当他此刻看见赵永波大大咧咧地坐在自己办公桌后的时候。
他的心,了然了。
他冷冷地走进去,拉开一把椅子坐在赵永波的对面。
“怎么?这是财政所,我堂堂一名财政所的正式工作人员,我不能坐在这儿?”
“你就不怕我也诬陷你少了钱?”
赵永波眼神微微变了一下。
但他很快又露出了一丝笑容:“怎么?对今天的事儿耿耿于怀?”
“我耿耿于怀?你真可笑,你自己做了啥你心中没数?”
“你小子可别血口喷人啊!”
赵永波的声音抬高了许多。
“我血口喷人?那我今天被警察带进派出所是咋回事儿?”
“能是咋回事?我办公室脑贼了,我丢了钱,而你进过我的办公室,你有嫌疑,仅此而已。”
“这都是你设下的圈套吧?”
“你胡说啥?谁设下圈套害你了?你不进我办公室怎么会有嫌疑?”
赵永波有些气急败坏起来。
“赵哥,你别着急上火呀,你自己想想,我丁远到底哪里得罪过你,你总是要针对我?”
“我……我哪里有针对你?”
“有。你瞧不起我们这些代征员,第一次上你的课我就被你赶出来,我对税收工作一无所知,你不让我听课我如何做事?”
“那是……那是你扰乱听课秩序,怪不得我。”
“我?扰乱秩序?有吗?”
丁远冷笑一声站了起来:“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如今你丢没丢钱都是个未知数,你大张旗鼓去报案,然后害我被警察众目睽睽之下带进派出所。”
“赵哥,赵永波,我丁远是啥时候跟你结下过仇吗?”
面对丁远一连串的发问,赵永波难看的脸色却松缓了许多。
他立即又和颜悦色起来:“哎呀呀,小丁呀,你坐,有啥事儿咱们坐下来说。”
丁远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他冷眼看着对方。
赵永波把桌上的一杯热茶往丁远面前推过来。
“来,先喝口茶,降降火气,暖暖身子。”
“……”
丁远没动。
赵永波把椅子朝他身边移了过来。
“小丁啊,其实很多事没有你们年轻人想得那么复杂。”
“你要说啥?”丁远斜视着他。
“这有些事吧,我原先也和你说过,该过去的就过去,该做的就做,你说呢?”
丁远听出他话中有话。
但是不明白今天这个时候说这些含蓄的话有啥意义。
“你到底想说啥,你直白地说吧!”
“好,那我就开门见山地说了。”
“你说。”
赵永波把身上的大衣裹紧了些,侧着身体眯起双眼点着了一根香烟。
然后用一根手指把面前的烟盒朝丁远推过来:“来一根儿?”
“我不抽烟。”
“干咱们这行的怎么能不抽烟呢?你得学。”
“你不是有话要说吗?”
丁远不给他绕弯子的机会。
“是个性情中人哈,这脾气不是一般的急躁,你得改,性子沉稳能成大事儿。”
“……”
“小子诶,哥哥我还是想和你说说那天晚上咱俩喝酒时说的那事儿。”
“啥事儿?违法的那事儿?”
“啥叫违法的事儿?那是国家的,咱们是国家的老百姓,那也就是咱们自己的钱,怎能叫违法呢?”
丁远看着他这副贪婪的小人面孔,真想狠狠地给他一拳。
但他忍住了。
父亲生前说过,对付小人不能用君子的手段,得用小人自己用过的手段。
想要改变小人,就得掌握小人的弱点。
看着赵永波那期待他回答的目光,他心里突然跃出一个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