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桐树岭村的时候。
季春兰也偷偷地攒过钱，一分二分地攒，一年也才攒下十几块钱。
这一下子就要掏出这么多钱，她心里疼得慌。
这城里人真是来钱呀，就出租这么一间小屋子就要八块钱一个月。
林师傅看着她眉头都皱到一处，知道她在心疼钱。
便笑着说道：“大妹子，八块钱不多了，真的。”
“我是因为不想这间房闲置着，看凤西老板又急需租房，所以才愿意让出一间。”
“我们火车站附近的房子一间一个月的租金是二十块。”
季春兰更是惊骇道：“二十块一个月？”
太可怕了，如果要这么贵的话她宁可在店里打地铺。
坚决不能给凤西增加负担。
“你就放心吧，租给你们我真是象征性地收几块。”
“我……我明白了，不好意思……”
季春兰还是打算不租了。
她正想说要走，林师傅开玩笑说道：“要不也可以帮我洗衣服打扫卫生抵房租。”
“你是说真的？”
季春兰认真起来。
“怎么？你还真要用劳动来抵房租？”林师傅忽然觉得她这人很有意思。
“是，我可以的。”
“那……也行吧。”
林师傅觉得自己也不差那俩钱，但是真的少个洗衣服搞卫生的人。
如果这个女人住在这儿，还能帮自己洗洗衣服，做做卫生，家也像个家。
这似乎也是一件不错的事。
“真的吗？”季春兰激动起来。
这要是真的，那不等于帮凤西省下了房租吗？
“真的真的。”
到这个时候林师傅已经无法拒绝了。
“那太好了，那林师傅以后的衣服都我包了，家里有啥活儿都留着我晚上回来干。”
“也没啥活儿，就洗洗衣服……”
林师傅话还没有说完，季春兰就已经进了他睡的房间。
东收拾西收拾，被她抱出一大堆的脏衣服。
“在哪儿洗衣服？”她问道。
林师傅没想到她干活竟然如此手脚利索，都看呆了，指着小阳台的水池说：“那里洗。”
季春兰走出去，把衣服扔进水池里。
阳台上响起了洗衣服的声音，林师傅抱着胸靠在门框上看着她洗衣服。
不一会儿。
一水池子的衣服全部洗干净了。
季春兰身手灵活地一件一件用衣架挂起来。
她松了一口气儿，转过身满脸成就感地看着林师傅：“这样可以吗？”
“太谢谢你了大妹子！”
“我、我不是大妹子，我可能比你大呢。”
季春兰害羞地低下头。
这还是外人第一次喊她大妹子。
“大妹子今年多大岁数呢？”
“我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今年应该是三十六岁了。”
她的声音很小。
以至于林师傅差点儿没有听明白。
他惊讶地问道：“你自己的年纪你不记得？”
“不是太确定，不过好像也差不多。”
“怎么回事儿？”
林师傅见她这样，第一个想法是她该不是傻子吧？
“我……我以前被人拐卖过来的，被卖到了山里，没生娃之前常年被锁在屋，不知白天黑夜，不知过了多久。”
“原来是这样，难怪你不确定自己多少岁，是个苦命的人啊。”
林师傅越发同情起她来。
她冲着林师傅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林师傅，我现在要去店里了，我明天搬过来行吗？”
“可以啊，你随时可以搬过来，对了，我拿把钥匙给你。”
林师傅从抽屉拿出一把钥匙给她，并且教她开门。
“有了钥匙你随时可以进来了。”
季春兰接过钥匙，又为难起来。
“怎么了？”林师傅发现了。
“林师傅，你这儿有、有多余的被褥吗？”
“你没有被褥？”
“是，我啥也没有。”
“那好吧，你放心过来住就是，被褥我给你准备一套。”
林师傅家里确实没有多余的。
但是他知道这个女人没有钱买，恐怕要叫凤西买的话，她也开不了口。
因此，他决定自己去买一套被褥来给她用。
“凤西。”
季春兰兴冲冲地跑进后厨。
凤西和亮子又在揉面擀皮儿，丁远正在剁肉馅儿。
“丁远兄弟还没有回去吗？”她快人快语地问道。
丁远礼貌地回答：“是的大姐，我明天一早回去。”
见她进来，凤西忙放下手中的面团。
“大姐，你去哪儿了？”
“凤西，我去把房子给租下来了。”
季春兰一边系围裙，一边喜滋滋地说。
“你去把房子租下来了？哪儿的房子？多少租金？”
“就是来咱们店里吃饺子的林师傅家的，不要租金。”
凤西惊讶道：“什么？不要租金？”
她怀疑自己听错了。
这季春兰刚从山里出来没有多久，恐怕她连什么叫租金都没弄清楚吧？
“是，林师傅说了，让我用劳动抵债。”
“什么叫劳动抵债？”
“就是让我每天帮他洗洗衣服，扫扫地啥的。”
“真的？”
“真的凤西。”
“那……等林师傅来了我问清楚他来。”
“你问吧，我说的是真的。”
季春兰从她手中夺过面团，说：“让我来做吧，你先坐一边儿歇着。”
凤西站在一旁看着她揉面。
“大姐，租房的事咱们明天再说吧。”
“凤西，我已经和林师傅说定了，那房子已经租下了，他给我买被褥去了。”
“什么？林师傅买被褥？”
这被褥理应她凤西来买才是。
“是，林师傅说他先买来，等我有钱了再还给她。”
“好吧，这事儿明天再说。”
说完，凤西走出后厨，到店外去招呼客人。
第二天一大早。
凤西正忙活着给丁远包饺子。
剁的是香菇瘦猪肉馅儿，包好后倒进锅里煮熟，然后一只只晾开。
等饺子晾凉了之后，再一只只翻个面儿搁着。
晾干一些后，用大号的铝制饭盒盛上了满满的一大盒，放进丁远的帆布包里。
丁远连忙把饭盒拿出来：“嫂子，我真不用。”
“别碰，这些你带回家去，饿了拿出来煮一煮就能吃了。”
“远哥，你就听嫂子的吧，要不你一会儿坐货车回到家你还临时做饭？你午饭吃啥？”
“好吧，谢谢嫂子！”
丁远只好作罢。
凤西是个实在人儿，和她太过于客气的话显得见外。
“对了丁远，一会儿我再买点些糕点你带回去。”
“嫂子，你不用破费了，还带啥糕点啊？”
“又不是给你的，你客气啥？”凤西笑道。
丁远好奇地问：“那是带给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