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几天没有去过桐洋村?”
黄大山有些诧异地看着黄家福。
“没有,哥你是知道的,这几天我家盖个灶房,我在家做泥水呢。”
“哦,我把这事儿给忘了。”
黄大山拍拍自己的脑门儿。
“就是丁远老弟家的房子一夜之间被人给烧毁了,烧得啥也没剩。”
“哥你说啥?”
黄家福震惊地看着他。
“我说,丁远的家被人烧没了,啥也没了,他没有家了!”
黄大山说着,鼻子都酸了起来。
这个小子实在是太苦了。
从小就没了娘,等到他长大了,爹又没了。
如今连那仅有的老旧屋子都被人给烧了,真正的成了无家可归之人。
“谁他娘烧的?谁这么大胆敢纵火?”黄家福眼珠子都瞪大了。
“唉!”
黄大山叹了一口气。
“这事儿嫌疑最大的就是肖家埔村的村长肖木旺,不过……”
“不过啥?嫌疑最大就报警抓他啊,警察一审不就啥都说出来了?”
“人已经被抓进去了,肖木旺一口咬得死死的说自己是去救火,苦于没有人看见他点火。”
“这也行?火灾现场还有谁?”
“只有他一个,丁远和肖大力从工地回去撞上他正要逃走。”
“那还狡辩个啥?就是他没跑儿了。”
“是啊,但是法律是讲究证据的,他坚持说不是他放的火,警方恐怕都无奈吧。”
黄大山心中愤愤不平的程度不亚于黄家福。
他无奈地说道:“算了算了,这事儿有警察在办呢,准能破案的,我回家去收拾一下,傍晚你开小龙马送我到桐洋街去。”
“好。”
等黄大山坐着黄家福的小龙马到达桐洋村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一部大货车停在桐洋村的笋干收购点前,车上已经装载着满满一大车的笋干,并且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
丁远正从车顶上跳下来。
见黄大山背着一个帆布大旅行包来了,高兴地朝他走过来:“大山哥,你这是算准了时间啊。”
“我这是知道老弟会等我。”
黄大山打趣地说道。
“还好,来得不晚,你们俩吃晚饭了吗?”丁远问道。
“吃过了,在大山哥家吃的,嫂子特意做了好吃的给我们吃。”
黄家福抢着说道。
“行了你,家福你快回去吧,路上车开慢点儿。”黄大山笑道。
“等你们货车发车了我再回去。”
丁远和黄大山只能由着他。
不一会儿,司机也已经从饭店里吃饱饭出来。
他抹了抹嘴看着丁远问道:“好了吗?可以发车了吧?”
“可以,师傅,一路上要辛苦你了!”
黄大山也跟着司机坐上了副驾驶室。
如今出省的那段路由于严打,几乎没有了半路劫货的盗贼们。
因此,货车后厢只要是用篷布捆绑得严严实实的,押车人就不用像以前的押车人一样坐在车顶守着。
这点极大地减轻了押车人的负担。
货车缓缓地发动了,丁远大步跟上去,一直把他们送出了财政所门前的那道关卡。
黄家福跟在他的身后问道:“丁远兄弟,我也是今天才听山哥说你们家被烧了,我这几天忙得啥都不知道,我……”
他有些内疚。
作为朋友、兄弟,没能及时得到信儿,没能及时前来慰问,心中觉得很亏欠。
“家福哥,没事儿,人已经被送到派出所去了,警察这些天都在查案呢,会有水落石出的时候。”
丁远说的这些,黄家福兴许听不明白。
他不知道丁远说的这些话中,包括了两起不是意外的意外事故。
“大山哥说你最近有大事需要处理,就是指纵火烧毁你们家这件事儿吧?”
“……是。”
丁远只能这么说。
他不可能来一个人就说一遍父亲和丁有根的死很蹊跷。
只能这么敷衍般地应承着。
“那你有啥需要我帮忙的地儿吗?”
“家福哥,谢谢你!暂时没有啥要帮忙的。”
“那就好,有需要的时候你往山坊村捎个话,我立马就来。”
“知道了家福哥。”
“那我就先回去了,有事儿说话啊!”
黄家福开着他那小龙马货车走了。
丁远的心情又沉重起来。
这几天只要脑子空闲下来、整颗心就沉重起来,他不得不面对眼前的事。
肖木旺还关押在派出所里,至今没有招供。
不仅如此,他还一口咬定是丁远和凤西、肖大力三人诬陷他。
虽然派出所的小周并不相信肖木旺的话,但是也拿不出真凭实据来推翻他的狡辩。
他不知不觉走到了派出所门前。
他站在大门外,看着里面值班室的灯亮着,他想了想没有走进去。
“怎么?都到门口了也不进去坐坐?”
丁远猛地一回头,小周笑嘻嘻地站在他的身后。
“走吧,我也刚到家吃饭回来,进去我办公室坐坐,正好我也有事要请教你。”
“请教?”丁远连忙说道:“请教可不敢,你周大所长有啥事儿需要我做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行了行了,你咋还学会贫嘴了。”
小周推着他走进派出所。
俩人在小周的办公室坐了下来。
“丁远,肖木旺的儿子肖勇今天来过派出所找我。”小周直直地盯着他说。
“是吗?”
丁远并不意外。
在肖平告诉他肖勇回来的时候,他就知道那家伙是为他父亲的事回来的。
“你就不想知道肖勇和我说了些啥?”
丁远斜视着小周,他在揣测小周问这话的含义。
“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不希望干扰你办案。”
“这可不是啥干扰不干扰,我倒是希望你来干扰我办案,多对我的工作提出质疑和建议。”
丁远笑了起来:“你还是你,当了所长还没有变。”
“要变啥?做人、做事都应该保持本心为好,如果一个人忘记了自己的初心,那么他只会过得不得志、不快乐。”
“小周,你这话说得极好,很有我高中时期的政治老师的派头。”
“啥派头不派头的,我这不是实话实说嘛。”
小周倒了一杯白开水端给他:“你咋这么晚还没有回去呢?”
问出后,他自己都愣住了。
丁远已经没有家了,他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尴尬地笑笑:“丁远,你要放点儿茶叶吗?我这儿有好茶,我妈自己做的山茶。”
“多谢多谢!我就暂时不要了,喝点白开水挺好。”
说这,丁远端起杯子一口气灌下一大半。
小周直视着他:“说吧,你来派出所找我有啥事儿?”
民警出身的小周,有着异于常人的直觉。
他自然也猜出了丁远来这儿的目的。
丁远干咳一声,清了清嗓子,问道:“小周,今天肖木旺的儿子肖勇,来找过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