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薛向便在心底对这位女市长,做了不好的评价。
    可再是腹诽,人家上门,又是同僚,还是女同志,该有的客气,还不能少了,“曹市长,您这话说得可就重了,有什么问题您说,只要在我能力范围之内,我一定没有二话。”
    薛老不耐烦跟她蘑菇,只想大包大揽,言两语,快快将她打了出去。
    然,又知晓此人所来,必定有求,且,按照以往的经验,这位不开口则已,开口则一定是难办的事。
    是以,薛老方才话出口看,看似大把大揽,其实留了话缝儿——在能力范围之内。
    若是女市长是个明白人,当能从这话里,听出薛向的不乐意,最礼貌的做法,应是立刻自觉地离开。
    至少薛老是如此想的,他万分希望这位女市长在碰了自己的软钉后,能识趣地退去。
    然而,世上不如意事,十之,对薛老而言,不顺似乎一直和他为邻。
    听罢他言语,女市长咯咯两声,展颜道,“薛市长,您说这话,我可就不爱听呢。怎么能搞区别对待呢?据我所知,您薛市长每次下到农村,跟困难群众,军属烈属,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有问题就来找你,能办的就办,办不了的,想了法的也得办,怎么到我就变了词句,您可别说我的条件比困难群众,军属烈属强得多,那是您不知道我的苦,我的难!”
    “偌大的一个德江市,市委市府班的领导,满打满算就我一个女同志,德江的情况又复杂。当着真人我就不说假话,您知道我以前在省妇联工作,说白了就是混日。积累的工作经验有限,现如今。陡然调到德江来担任副市长,我自问能力上还是有些欠缺的,但我相信只要我踏实肯干,认真习,这些困难也都是能克服的。老话说,万丈高楼平地起,有多大肚量吃多少饭,现如今我经验不足。分管那些人事关系复杂,事务繁多的口,实在有些力不从心,今天来找你薛市长,就是要您帮我想个办法。反正我是不管了,您今儿要是不伸出手来拉我一把,我还就赖在您办公室不走了。”
    说着,曹颖横了薛向一眼,漂亮的丹凤眼竟泄出几分风情,瞧得戴裕彬赶忙别过头去。
    说来。自打这位女市长出现在门外,薛老就猜到麻烦来了,这女市长肯定不好打。
    可饶是有了心理准备。真当这位女市长吐出来意时,他也被吓了一跳。
    这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胸大无脑的女人!
    这都什么时候了,她竟还想着调整分管工作,真当市政府是菜场,市长分工是挑萝卜、白菜,不满意了,可以随时更换,简直是笑话!
    早几个月。因为孔凡高引的官场地震爆,德江市政班大换血。一口气,更换了位市长。这位女市长也就是那时,下的德江。
    而又因为蒋天生和蔡行天斗法,德江诸位市长分工呈现古怪一幕,省委没有指定各位副市长的分工,而是要德江方面自行调解。
    于是,德江方面,便因为这市长分工,闹得沸沸扬扬,经久不息。
    最后,还是他薛老挺身而出,居中调和,让出了几块肥肉,才将局面安抚下来。
    当时,就属这位曹市长闹得最凶,又因着她是女同志,且也确实没有工作经验,薛老根本就没有把农林,计生,科教这些要么专业性强,要么是硬骨头,要么琐碎的工作交给这女市长。
    取而代之的是工会、宣传、体育等闲散差事。
    若是这女市长真像她此刻所说,要沉下心来积累经验,锻炼能力,那薛老分给她的这几个口,当是最合适不过,又哪里有调整分工的必要呢。
    可听听人家怎么说,张口就说这些口她自己不熟悉,且人事关系复杂,大事小事一堆,可也不想一想,哪个口的人事关系不复杂。
    如果说,体育,宣传工会这些闲散单位的事儿都多了的话,那德江市政口还有不闲散的单位吗?
    薛老比谁都清楚,这位女市长醉翁之意不在酒,抱怨的不是分管工作过困难,口多,关系杂,真正的原因还是嫌分管的工作过冷清,素净,一者权力不大,二者没什么油水。
    既无权力,又无油水的分管工作,曹市长不乐意,倒也是人之常情。
    然,此刻,薛老实在没心情考虑什么人之常情,他只想快些摆脱这烦人的女市长。
    难得的,对这个人,他薛老有几分畏惧。
    想当初,这位女市长初来乍到,便生猛得一塌糊涂,张口便向黄思要公安口和审计口,区区一个非常委副市长,就敢张口硬要属于市委常委副市长的分管工作。
    如此生冷不忌,横冲直撞,这该是有多强大的心脏,才敢如此狮大开口啊。
    当初,黄思一伙儿,不就是被这位女市长气了个半死。
    眼下,这女人竟又缠到了自己面前,薛老心中苦!
    若是寻常的男同志,他薛老早就拍桌骂娘了,即便是几个副市长,敢跟他这样没轻没重,他薛市长也早就吩咐戴裕彬赶人了。八壹中文網
    话说回来,以他薛某人如今在德江的虎威,又有谁敢如此拎不清轻重,来他办公室说这等不找边际的话,恐怕也只有这位胸大脑小的女市长了。
    面对这么个女同志,他是吼不得,骂不得,心中真是苦恼到了点。
    “长,时间差不多了,向书记,马厂长他们正在二号会议室等您呢。”
    戴裕彬提了水壶,帮薛向把水续满,适时地吐出一句。
    跟着薛向混了许久的时间,戴裕彬也差不多快修炼成精了,眼下,自家长已经被这女市长一顿王八拳挥逼到了墙角,他戴某人再不出手相救,弄不好场面就得失控。
    秘书的主要工,作不就是帮着领导应对各种突危机的嘛,戴裕彬深谙此道。
    德戴裕彬相救,暗里,薛老长出一口气,赞赏地看了戴裕彬一眼,站起身来,对着女市长满面微笑,方要说话,曹颖竟忽的伸出手来,抓住了他的胳臂,先开腔了:“薛市长,您用不着跟我玩这十六计,摆明了欺负我问少嘛,不过,我要强调的是,我不研究兵法,却好歹爱看故事,什么这计那计,都门清,你薛市长用不着跟我玩这手。”
    讽刺完薛老,女市长又把战火烧到了戴裕彬头上,“戴处长,你一边去,甭在这儿给你们长打马虎眼,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没见着我在和你们长谈话吗?叫向远,刘大贵他们再等等。”
    说着,挪了挪紧俏的屁股,挨着薛老坐了。
    戴裕彬今次可算是看了眼界,他就从没见过这样的阵势,这位曹市长也实在是彪悍了吧,眼见着自家长都被逼得自己寻法脱身了,你还不依不饶。
    此等胡搅蛮缠,哪里配得上副厅级高官的城府修养。
    别说副厅级高官的修养和味了,就是寻常村妇,求人办事,遭遇了别人的明显的暗示拒绝后,也当姗姗告辞,保全自尊。
    可这位女市长倒好,卖弄着一股风尘气,竟抱着自家长的胳臂开始耍赖来了,如此一来,戴裕彬便再是有手段,也没办法上演单骑救主了。
    不得不说,有时候女性干部在官场上有她们天然的优势。
    被曹颖拿手抱住,薛老更是打不得,推不得,更不能将这颇有几分姿色的丰满美妇给伸手推开。
    “曹市长,您这是干嘛呀,我又没说现在就要出门,再者说,您在这儿,我还能去哪里?我是想起这儿还有几箱南边的香梨,想给您装几个,让您尝尝鲜,您看您这,弄得我倒有礼送不出了。”
    既然无法撕破脸,薛老还得想办法,将面全乎团圆
    曹颖道:“我谢谢薛市长的好意,我这个人牙口淡,吃甜的不适应,那香梨甜了,我就不尝了。”
    “曹市长,您呀,尽会给我出难题,可要我说您这事,真是找错人了,要调整工作,您该去找黄市长才是,由他拿个主意最是妥当,您找我帮着参谋参谋哪些分管口活儿轻,事儿少,这没问题,可要我帮您挪动挪动位,实在是为难我了。”
    既然绕不过去,薛老干脆把话摊开了。
    曹颖道:“薛市长,您说这话摆明了是欺负人呀,黄市长管事儿吗?不信您出去打听打听,满德江市政府大院,到底大家伙是认您,还是认黄市长,不是我说话难听,他黄市长下到德江这些时日,干出过什么好事儿,整个儿一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窝囊废嘛,您让我去找他,这不摆明了看我笑话!”
    说着,脸上怒气隐现,讥讽道,“行,我知道您薛市长现在地位高,说话准,不愿意和我们这样的闲人扯上关系,这我也可以理解,嗨,算我看错人了,上回还在炳耀书记面前说就您薛市长是个热心肠,愿意助人,现在看来,浑然不是那么个事儿。”(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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