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子溪笑眯眯的看着他,陡然抬手扣住他的脖颈,咣的一下把人猛按在铁栅门上:“无门无派,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在修真界,无门无派的散修无论是修为秘法,还是见闻上,都是远不及那些有门有派,尤其是高门大派的修士的。
郁子溪手劲极大,一招下去,直接把了云道掐的喘不过气,原本白净的脸瞬间憋青。
但郁子溪还是留了余地,最起码,现在了云道还能说话。
了云道两手抓着郁子溪掐着自己的手臂,艰难道:“我是……云岫城的人。”
“哦?”郁子溪把人丢在地上,抱臂睥睨道,“从没听过这世上有云岫城这个地方。”
了云道揉着自己的脖子,急忙道:“有、有的!”
郁子溪缓步走到他身边,森然笑道:“我最讨厌别人拿谎话消遣我,最好是有,若否,我肯定第一时间捏碎你。”
了云道哆嗦着手,从怀里掏出一张羊皮地图,颤着手递上:“呐,这是云岫城的地图。”
郁子溪接过地图,打开一看,发现那一大片被曲线圈出来的荒海之上标了个小红点,侧写:云岫城。
他知道这片海,却不知这海上还有座城。
遥记第一次同楚寒下山历练,他们途经此处,曾问过当地百姓有关此海的一些事。百姓道这是一处无边荒海,之所以说它是荒海,是因为这片海里一只鱼虾都没有,只有那一茬茬能把人缠成粽子的水草。
除此之外,百姓还说这片海很邪门,传言夜间来此,便能听见各种各样的哭声,有凄厉的,有悲哀的,甚至还有喜极而泣的!而且遥望海面,还能隐约瞧见红光跃动,血红的红,左右很诡异就是了。
他们在海边留宿的那两日,夜里还专门出来查探过,可一没有哭声,二没见红光,更没听说这海上还有一座城。
郁子溪半眯着眼:“你确定这海上有城?”
了云道似乎知道他在狐疑什么,立刻解释道:“有的!不过这座城外设有结界,外面的人看不见。”
郁子溪呵了一声:“为何我从没听过有关这座城的一点传闻?”
了云道:“因为进出这座城的人,都会达成不外传的共识。”
郁子溪:“何故?”
了云道:“因为他们在这座城里得到了他们想要的东西,但是又不想让外人知道他们得到这些东西的过程,所以进去的人不会说,出来的人也是闭口不谈。”
郁子溪挑眉:“为什么不想被人知道?”
了云道:“因为见不得光啊。在那里,可以跟城主交换任何东西,样貌,天资,根骨,寿命,所有的一切都可以。但世间之物都是平衡的,不可能无故创生,也不可能无故消失,所以他们得到的这些,其实都是从另一个活人身上窃取的,这种类似于偷的行为,没谁想被别人知道,除非这人疯了。”
“若如你所言,那确实不错,但……”郁子溪一脚踩在了云道胸口,“既然进出过那座城的人都不想被人知道这些事,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呢?”
了云道捂着脸直接放声哭了起来:“我是被猪油蒙了心,想要不世的修炼天资,所以才去了那里,可当我知道如果达成我的愿望,就要以极其残忍的方法杀掉另一个人的时候,我怕啊!然后我就跑了!最后还是觉得正儿八经修炼比较好,所以就准备上枫桦派拜师,然后就被你劫到这儿了!”
……
楚寒拿筷子搅了搅米饭,嗤笑一声:“这说辞,漏洞也太多了。”
郁子溪坐在他身边,一手托腮,笑眯眯的看着他:“怎么说?”
楚寒放下筷子,认真道:“小漏洞太多,就说最大的那个吧。最大的漏洞就是,既然所有进出的人会达成不外传的共识,那也就可以认为,这座城的存在是没人知道的,可他又是怎么知道的?那些进城的人又是怎么知道的?所以,这个人很可疑,说的话不太可信。”
“此人确实可疑,不过,”郁子溪给楚寒盛了碗汤:“我倒觉得他的话挺可信的,只是对我们有所隐瞒而已。”
楚寒皱眉:“你信他?”不知道为什么,听见郁子溪对一个陌生小白脸的话这么深信不疑,心里莫名不爽。
郁子溪点点头:“信,因为他想把我们引到云岫城去,就必须要拿出点儿诚意,若是说的都是假话,一下子就被我们全部戳穿了,那他目的岂不是达不成了。”
郁子溪顿了顿,伸手戳了戳楚寒的脸,刚戳了一下,就被楚寒捉住了手腕。
楚寒:“吃饭呢,别胡闹。”
郁子溪一手托着脸,一手被楚寒攥在手里,略带调皮的笑了声:“师尊不开心吗?”
心思被戳穿的楚仙师松开小徒弟的手,说了句我很开心之后,便开始默默无声的闷头扒饭。
扒了两口之后,楚寒从白饭碗里抬起头:“你今天为什么要把我锁屋里?”
闻言,郁子溪红着脸低下头:“我、我怕师尊逃跑?”
楚寒茫然:“逃跑?”我刚找到你,为什么要跑?
郁子溪嗯了声。那些被抓的修士回到各自门派之后,整个修真界不日就会知道幕后之人是他,届时他名声大坏,必然会累及师尊,败坏师尊的雅名,他怕……他怕师尊会嫌弃他,会狠心的跟他撇清关系。
郁子溪心中惶惶,却并没同楚寒解释,只是又给他盛了碗汤,乖觉道:“师尊,多喝点。”只要对师尊够好,他应该就不会跑了吧。八壹中文網
吃完晚饭,快要歇息的时候,小变态左蹭蹭,右蹭蹭,旁敲侧击的表达了自己想跟楚仙师住在一起后,便被正直的楚仙师给踹出门了。
楚寒刚把门关上,就听见了啪嚓一声——郁子溪又把门锁上了……
郁子溪的身影停在门外:“师尊好生休息,我明日再来。”
说完,他就要走,但刚迈出脚,就被楚寒喊住:“郁子溪!你给我回来!”
倒映在门扉上的身影停住,欣喜道:“师尊,你是同意和我一起住了吗?”
先前郁子溪虽然也很黏自己,但从没要求过要跟自己一起住的,现在这是怎么了?楚寒不解,但也不同意:“并不是,我只是想让你把我门上的锁打开。”
郁子溪沉默了一会儿,委屈道:“不要。”
楚寒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子溪乖,你这么把师尊锁着,师尊要是起夜可怎么办?快打开,乖。”
当年楚寒一哄就开心的找不着北的小变态现在却成了油盐不进,而且作风十分决绝,楚寒刚说完,他就走了。
楚寒:“……”要疯!!!
疯归疯,可锁都锁了,还能怎样?
当然是选择原谅他……谁让我舍不得怪他呢。
楚寒躺在床上,茫然看着床帐顶,思考起了人生。
他,楚寒,走理智路线,不管是穿越前,还是穿越后,都是个冷静怪,只有偶尔太过生气的时候,会解放一下天性。平时不管遇上什么麻烦事,从来不知道什么叫惊慌失措,也从来不知道什么叫束手无策。
但……
偏偏小变态一哭他就惊慌失措,小变态一撒娇他就束手无策,现在把自己锁了,特么连生气都舍不得,难道,这就是主角的威压吗?
那还真是让人疯狂的威压啊。
楚寒躺在床上,左翻右滚睡不着,直到半夜,也没一点儿困意,干脆起床点灯嗑瓜子了。
嗑了一把之后,走廊上突然响起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最后在他门口停下。
谁?
楚寒翻身下床,快走到门边时,哗啦一声,门外的锁突然被人打开了。
楚寒心一紧,未及反应,一道黑影便推门而进,然后直接把楚寒按在了桌子上。
楚寒捏了把汗,得亏自己这具身体又软又灵活,不然这种腰部向后弯成直角的姿势非得把腰给弯折不可。
楚寒躺在桌上,看着眼前脱了外袍,披头散发,只穿了一件黑色的单薄里衣的人,震惊:“子溪!”
郁子溪眼睛惺忪,只睁了一条缝,貌似还没醒干脆,或者压根没醒,而是在梦游。听见楚寒喊他之后,软乎乎的疑惑道:“嗯?”
郁子溪的头发特别软,特别滑,一低头,就这么散在了楚寒脸颊上,脖颈里,搔的他痒痒的。
楚寒心里吱哇乱叫,脸上强行镇定道:“子溪,你怎么了?”
话音刚落,郁子溪便抱住了他,把头埋在他胸口,带着哭腔道:“师尊,好疼。”
楚寒一惊:“疼?哪里疼?快给为师看看!”
楚寒正要折身而起,可刚起到一半,又被郁子溪给按了回去。
郁子溪抓着他的一只手放到自己胸口:“这儿疼。”
“哈?”楚寒还以为这家伙是在耍流氓,刚要抽手,但郁子溪抓着他手探进胸口时,楚寒愣了下——全是结痂和未结痂的伤口,而且伤口边缘弯弯曲曲,不像是刀剑伤,而像是被什么东西撕开后留下的一样。
这是……在恶灵山里留下的伤吗?楚寒知道他在恶灵山中难熬,但亲手摸到这浑身的伤口时,教人冷不丁的打哆嗦,就连自己身上,仿佛也是火辣辣的。
郁子溪一面抓着楚寒的手摸,一边咬牙:“师尊,我好疼啊。”
这一声,直接喊进了楚寒心窝窝里。
楚寒的心都快碎了,鼻头一酸,眼睛先不争气的红了。
他一红眼,郁子溪忽然停手,惊慌地捧住了楚寒的脸:“师尊,我不疼了,你别哭,别哭,别为我哭,我最怕师尊哭了。”
你要真不想让我哭,就别用这种语气说这种话!楚寒反手把郁子溪抱进怀里,气势全用在了口头:“我心疼你,还不兴我哭了?”
楚仙师语气多粗暴,抱小变态的动作就有多温柔。
楚寒觉得,他生平所有的温柔貌似都给这家伙了……第一次,是江都客栈,第二次,是古陵风神庙,第三次,是常州悦仙台。收小变态为徒之后,就不用说了,但收他为徒之前,自己统共就露过这三次热心肠,特么三次全是对的同一个人!
楚寒是无意中发现,常州悦仙台跟他出生入死的那个戴面具的少年是小变态的,虽然知道的时候,他世界观都快塌了,但现在回想起来,这未尝不是一种缘分。
被楚寒搂紧怀里的时候,郁子溪浑身一僵。
楚寒伸手拍了拍他的背,粗暴的哄道:“乖。”
他话音没落,原本被他抱着的郁子溪突然挣出,双眼通红,染血一般,他拂袖一挥,原本在门边的书桌突然移到门口,把门堵上了。
楚寒瞪大眼:“你作甚?”
郁子溪眼睛依旧半眯着,应该还在癔症。
但……楚寒看着自己被发带捆住的双手,还有人发癔症喜欢捆人的?新奇嘿!
楚寒刚新奇完,下巴就被郁子溪捏住了。
郁子溪目光朦胧,他沉声道:“师尊,我好想你啊。”
能不能不要用这种姿势,这种语气,说这种话?楚寒胡乱道:“嗯,为师知。”
“道”还没说出,郁子溪就扑面吻了上来,对着楚寒的嘴就是一通狠亲,吻技生涩的可怕,几乎可以说是在啃。
“郁子溪你……唔……你别……啊!”楚寒的嘴被咬出了血。
他这么一叫,郁子溪突然停住了,他压在楚寒身上,一手按着楚寒的手,一手捏着楚寒的下巴,茫然的看着满脸绯色,喘着粗气,发丝凌乱,因为挣扎,衣衫从脖子一路敞到小腹的楚寒,一脸怀里揣了一窝小兔子的慌张:“我、我这是在做梦吗?”
你不是在做梦,你在梦游啊我的宝贝徒弟!楚寒咬牙:“你,给我起来!”
“不要。”郁子溪骄傲的拒绝之后,又低头吻了上去,依旧是连啃带咬的方式,亲了许久,他才松了口气,红着眼,滚出了两滴热乎乎的泪,“好想活在梦里,不想醒。”
wtf!!!
“给我醒,赶紧醒!”楚寒受不了了,再这么任他下去,指不定就把自己整个嘴给吃了。
趁着郁子溪正在委屈巴巴的祈祷想活在梦里时,楚寒一口咬到了他的脖子上,然后……他整个人直接晕了???
楚寒垂下眼皮,懵逼地看着趴在自己身上的人,暗疑,这是被我咬死了吗?我好像没咬到大动脉吧,也没流血啊。
楚寒手腕猛地发力,直接撑断了那根捆手的发带,抓着郁子溪的肩,艰难坐起:“子溪?子溪你醒醒,子溪?”
连唤了好几声,郁子溪全无反应。
看来是又睡死过去了。楚寒正打算把他抱回他自己的房间,可刚把人横抱起来,郁子溪就攥住他早就乱的跟没穿差不多的上衣,在他脖颈蹭了蹭,皱眉呢喃:“好疼啊。”
你故意的吧,你就仗着我……仗着我心疼你,仗着我舍不得你!楚寒抱着郁子溪,一脚踹翻堵门的那张书桌,原本被堵的门倏地打开。
楚寒站在门口吹了一阵冷风,然后气呼呼怂兮兮地把郁子溪抱到了自己床上,然后关上门,落上闩,然后任劳任怨地收拾好那张被自己踹坏的书桌。
回到床边时,郁子溪就跟个小孩儿一样,侧躺着,屈膝蜷缩。原本一个身材高挑的成年男人这么一蜷,尤为惹人怜,尤其是一边蜷着,一边喃喃着说“我好疼”。
为徒弯下小蛮腰的楚仙师坐到床边,弯腰冲小徒弟后颈露出的疤痕吹了吹:“子溪乖,吹一吹,就不疼了。”
等郁子溪稍微缓和下来之后,楚寒突生好奇,他想知道,小变态身上到底有多少伤?竟然能把他疼成这样。
楚寒翻身上床,轻轻挽起郁子溪的衣袖,越往上挽,越是心惊,一条条,一道道,全是撕裂而生的疤,竟然,竟然直接蔓延到了肩部,该不会……
楚寒掀起郁子溪的里衣,原本白皙的背上果真全都是伤!上身如此,那腿岂不是……
楚寒松开了捏住小变态裤带的手,趁别人睡觉脱别人裤子貌似不太好,还是算了吧,他日再看。
他放下床帐,把郁子溪圈进怀里,两手搂着他的腰,一边吹,一边哄,不知不觉,就这么睡过去了。
郁子溪醒来,发现自己睡在楚寒屋里,还睡在楚寒怀里的时候,整个人直接垂死梦中惊坐起!
郁子溪动作太大,直接把楚寒给惊醒了。
楚寒攥拳揉了揉眼睛,咕叽咕叽,睁开眼时,便见郁子溪抱着枕头缩在床角,小小的一团,正一脸震惊的看着自己。
楚寒:“……”昨天晚上是谁哭着求着要跟我住一起,现在真住一起了,你又做出这种贞洁烈男的反应,让我觉得昨晚好像是我轻薄了你一样!
郁子溪惶恐:“我怎么睡在这里?”
楚寒瞪震惊:“你不记得昨晚发生什么了吗?”
郁子溪茫然:“昨晚发生什么了?”
啊——好讨厌这种人啊,明明做了那么多不讲理的事,现在却一副什么都不记得的样子,真是,事后烟也不给机会抽→_→
但想想昨晚那些事儿,徒弟梦游夜访师父卧房,把师父推到桌上一顿乱亲,哦不,乱啃,然后又被师父抱着睡了一晚,还是不记得比较好,免得两人尴尬。
楚寒搪塞道:“没什么,就是你昨天梦游了,然后赖在我房里不走,我没办法,就只能留你睡在这儿了。”
郁子溪好奇:“可我为什么睡在师尊怀里?”
楚寒编道:“你半夜不是喊冷嘛,盖被子又止不住,只能抱你了。”
郁子溪毫不怀疑的点点头,目光落在楚寒那又红又肿还破皮的嘴上,皱眉:“师尊的嘴怎么回事?”
“嘴?”楚寒摸了摸自己还在疼的嘴唇,“哦,被狗啃的。”
郁子溪面露不悦:“狗?”哪只狗不知死活,竟敢动他的师尊!非得抓起来炖了不可!
楚寒干巴巴笑道:“开玩笑,是蚊子,蚊子咬的。”
郁子溪不解:“蚊子……这么凶吗?”咬的也太狠了,而且,这个时节没蚊子吧。
他正疑惑,忽然觉得脖子一痛,伸手一摸,竟然是个牙印!
郁子溪:“我脖子是怎么回事?昨晚难道有人刺杀?”
刺杀?也得有人能渡过你这百里红流血水才可以啊。楚寒搓了搓鼻头,解释道:“没人刺杀,你那个是……狗咬的,嗯,你师父我刚做的纸符狗,刚做好,不怎么听话,还认生,这不,就咬上你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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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一八抱着睡觉的姿势:
两人侧躺睡,师尊搂的是子溪的腰,为什么不连带胳膊什么的一起搂住呢?
因为他是受。
受搂攻搂腰,攻搂受才会连带着胳膊,把整个人全圈怀里。当然,根本原因是身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