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柳恍若被人在头上重锤了一拳一般，整个人愣在了那里。
“你，你说什么？”
陆欢辞的手被绿柳抓得生疼，她却没有挣开。
两颗泪珠子从绿柳的眼眶里砸下来，掉在陆欢辞的手背上。
“她，她死了？她怎么会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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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从来没有得到过这个消息，或许绿柳还不会这么痛心。
前一刻，她才刚刚知道妹妹可能存活在世的可能。
可后一刻却被告知，她的妹妹在十几年前就已经去世了！
这样的打击，让她如何能承受得住！
陆欢辞能够理解绿柳的心情。
这样剧烈的情绪起伏，恐怕现在绿柳已经被打击得接近崩溃了吧。
绿柳虽然还没崩溃，却也在崩溃的边缘。
“为什么……为什么……”
绿柳嘴里只剩下了这三个字。
她从山匪手里逃脱，历经坎坷来到京都想要找到当初父亲的故旧，来给父亲洗刷冤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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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最后人虽然找到了，她却落得个被人卖进青楼的下场。
十数年一晃而过，她本以为自己此生就要老死在这烟花之地。
可为什么老天要让她在绝望之时遇到妹妹的孩子，又为何要在给了她希望之后，再生生地夺走！
陆欢辞的手背上被绿柳抓出了好几个血印子，陆欢辞却没有推开她，而是反握住了她的手，把她抱进怀里小声安抚。
“我母亲嫁给父亲时，我父亲已经考上了秀才，只可惜母亲体弱，生下我之后不到两年就因病离世，或许我父亲还知道一些关于母亲的事情。”
听到这话，绿柳再顾不上哭泣，抬起头来紧紧地看着陆欢辞。
“你母亲早逝，你这些年过得可好？你父亲对你可好？”
“我过得很好，父亲一个大男人顾不上许多，不过村里的人都很和善，总归是没有亏待过我。”
不管绿柳是不是原主的大姨，此时纠结这些已经没有意义，就算是看在绿柳和她长得如此相似的份上，这个大姨陆欢辞也愿意认下来。
绿柳哭了好一通，嗓子都有些哑了，可能是接受了妹妹已经去世的事实，开始询问起陆欢辞这些年是怎么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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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欢辞不打算让她跟着忧心，挑着有意思的事情和她说了一些，尤其强调了自己现在过得很不错。
“你过得好，日后我到了九泉之下，才能有脸面去见父母和妹妹啊！”
绿柳抚着陆欢辞的脸。
陆欢辞长得和陆明顺有几分相像，陆明顺和陆欢辞的母亲都是容貌上乘之人，陆欢辞结合了两人容貌上的优点，单拿出来一个，却和两人都只有几分相似。
之前村里还有过闲话，说陆欢辞长得和陆明顺不像，说陆欢辞其实是陆明顺夫妻俩捡回来的，又有说是陆欢辞母亲在外面偷人才有了陆欢辞。
如今看来，陆欢辞长得更像她外祖父一些。
也不知绿柳是不是把对妹妹的愧疚和心疼的感情全都转移到了陆欢辞身上，她拉着陆欢辞整整说了一下午的话，一直到陆欢辞说有事要办，这才让绿柳稍稍收敛了一些。
“大姨，你如今在这浮台楼……”
陆欢辞没有把话说全，但是绿柳却知道她要问什么。
她倒是不介意，左右这么多年都已经过来了，也不差陆欢辞这么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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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任的老鸨子攒够了家底，这几日和浮台楼的东家请辞，想要回乡下去了，如今东家有意叫我来操持浮台楼，若是没有遇到你，恐怕再过上个几十年，我也该和从前的妈妈一般了。”
绿柳的笑容很平淡，若是回到十年前，她或许还会觉得难堪，或者是什么其他的感觉。
可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她已经看得很开了。
人总是要活下去的，风风光光是一辈子，卑微低贱也是一辈子，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让自己活得快乐一些呢。
陆欢辞小心地观察着她的表情，确定绿柳说这话的时候没有什么异样的情绪，这才继续说下去。
“大姨，如今我也有了些自己的产业，若是你愿意的话，我可以把你接去我身边好好颐养天年，我婆婆也是个善良的女人，你和她会好好相处的。”
绿柳神色明显是心动了，可她还是摇了摇头。
“我知道你的心意，只是我已经是风尘中人，身世本就不清白了，你相公是个有本事的人，日后定然要科举入仕，若是我在你身边，少不得会有闲言碎语影响他的前途。”
这话听得陆欢辞心头发酸。
一个素未谋面的亲人，只是为了不影响自己未来的生活，就愿意放弃曾经无比幻想过的美好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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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姨……”
陆欢辞喉头发紧，这一句大姨叫得真心实意。
刚刚这一刻，或许陆欢辞才真正动得从心底里接受了这个大姨的存在。
“大姨，你无需考虑这么许多，我只问你是否愿意和我走，若是愿意的话，旁的都无需多虑。”
绿柳想把自己的手抽回来，可陆欢辞攥得紧，根本不允许她有半点逃避。
“我……”
“你可以慢慢考虑，我在京都会停留一个月左右，只要你愿意，我随时都能带你离开。”
陆欢辞没有多说，只是从怀里掏出一个白栾给她的牌子，交给绿柳看了一眼。
绿柳在京都呆了这么多年，自然能够认得出北凉王府的标志。
见了这东西，绿柳顿时震惊地看着陆欢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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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和北凉王……”
“我与北凉王世子曾有过一面之缘，若是有他出手，便可万事无忧。”
绿柳只觉得眼前一片发白，若不是坐在凳子上，恐怕她都要摔到地上去了。
突然，绿柳紧紧地抓着陆欢辞的手，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惊惧。
“欢辞，我不和你走，你把这牌子还给世子殿下，日后也不要再和他有来往！知道吗，千万不要再和他有来往！”
绿柳这般表现太过突兀，还不等陆欢辞追问，绿柳突然神情一变，立马推开陆欢辞，和她挪开了一些距离。
咚咚咚！
有人敲门，绿柳给了陆欢辞一个小心说话的眼神，之后才扬声说道。
“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