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言中,瀛教是北越和南昭交界处的一个名不经传的小帮派,类似于在国境边界占山为王的山匪,在南昭灭国之后,这个帮派就隐匿了起来,鲜少看见有瀛教中人活动。
这传闻是对的,也是错的。
传言中的瀛教早已经在战争中覆灭,后来的瀛教,是从南昭皇城杀出来的王孙子弟们。
最开始,是护送太子的锦衣卫。
后来,各地存活下来的高门子弟,在外未能召回皇城的军队,一朝失势的藩王,和一些循着太子踪迹找来的南昭忠臣。
这小小的山头,便成了他们最后苟延残喘的地方。
他们把在当时还很小的孩子们放进北越境内,随风流浪,他们一个个或进入高官府内,或拜入江湖门派,时至今日,几乎所有的间谍都不记得同伴的样子,只能依靠观察来确认对方的身份。
上官遥走进房门,一眼就看见了坐在茶桌边好似在等着他一样的秦舒幼。
这房间很是简单,几乎没有多余的杂物,干净的就好像主人经常不在一样。
秦舒幼拿起茶壶给上官遥倒了杯茶,笑道:“上官师兄果然是艺高人胆大,刚刚叛出华山派,就敢光明正大的来找本宫。”
“彼此彼此。”上官遥坐在了秦舒幼的对面,道:“秦师妹不也没透露出行踪,你的那些师兄弟可是着急的很。”
两人相视而笑,秦舒幼身后的窗子大开,上官遥身后的房门也没关,有风吹进房间,却又不知道是从哪里躲进来的风。
“上官师兄此行为何?”秦舒幼笑道。
“若是每一个行动都有目的,那活着岂不是太累。”上官遥无奈的道。
秦舒幼笑了笑,笑意却不达眼底:“可据本宫了解,上官师兄就是这么累的人,不但你累,看着你的人也累。”
“那可真是为难你们了。”上官遥笑道:“前段时间师兄多有得罪,还望师妹不要介意才是。”
“这话本宫也奉还。”秦舒幼笑容古怪。
没人再说话,房间里沉默了下来,客栈的吵闹声和街道的嘈杂不绝于耳,两人却好似充耳不闻。
良久,上官遥笑着看向秦舒幼,道:“秦师妹前些天的作为着实让人刮目相看。”
“免费让师兄看了场好戏,现在要补交银两了吗?”秦舒幼面不改色。
“银两是有,就看秦师妹有没有本事拿了。”上官遥笑道:“师妹此行为何?”
“本宫以为上官师兄知道。”
“那师妹以为有多少人知道你的目的?”
“这,不该是看师兄你吗?”
上官遥笑着摇了摇头,道:“那师妹你又如何能保证,你现在的所作所为不在别人的预料之中呢?”
秦舒幼微微抬眼。
上官遥不再说话,房间里又重新归于寂静,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秦舒幼低声开口了:“你什么意思。”
上官遥反而站了起来,转身走向了房门:“不管这场争斗结局如何,我还是愿意与你结个善缘的。”
他头也不回的往外走,突然,一把森冷的刀刃悄无声息的落在了他的脖子上。
秦舒幼抬起了手,制止了那人的行动,而上官遥好像什么都没有感觉到一样,挂着他招牌似的笑容,一步一步平稳的向前走。
“俗话说先礼后兵,上官遥,你我并无过节,本宫自然愿意给你对于对手的尊重。”秦舒幼看着上官遥的背影,轻声道。
她的声音近乎喃喃,可她知道,上官遥,听得见。
上官遥抬手把帽子盖上,遮住了他那招摇的白发,他下了楼,顺着大街拐进了一个巷子里。
刚刚进巷子,他就靠在了墙壁上,闭上了眼睛。
没人知道,他背后冷汗津津。
他在堵。
这是一场豪赌,以至于到了门前他还有几分犹豫。
如果他面对的殷牧淮,他现在已经死了。
他并不了解秦舒幼,以前不了解,等秦舒幼展现了手段之后更不了解,他不知道秦舒幼是不是和殷牧淮一样心狠手辣。
他只是在赌秦舒幼身为公主的骄傲和未经风雨的单纯。
如他所说。
只是为了结个善缘。
客栈里。
上官遥的身影刚刚离开了客栈,就有一个身影走进了房间,关上了门。
“为什么放他走。”那人的声音略微冰冷,显然对秦舒幼的做法并不认同。
秦舒幼倒是笑了,道:“殷牧淮,你可积点阴德吧。”
殷牧淮耸了耸肩,道:“一个上官遥,比两个孟忡都好使,你就这么放走了?你甘心?”
“他会回来的。”秦舒幼道。
殷牧淮嗤了一声:“你整的跟情郎挥别似的。”
“八师弟,咱能不能有点自信?”秦舒幼淡定的从殷牧淮手里拿过糖葫芦,道:“人家就不能是来示好的吗?”
殷牧淮盯着她手里的糖葫芦,眼睁睁的看着她咬了一口,道:“吃了我的糖葫芦就是我的人了。”
秦舒幼:“……”
秦舒幼诧异的抬头,道:“你已经穷的连根糖葫芦都请不起了?”
“我的人吃多少我都管够。”殷牧淮一挑眉,道:“可你不是我的人,咬一口我都想把你切成片。”
秦舒幼抬眼看着他,狠狠的咬下一整块糖球。
殷牧淮:“……”
秦舒幼淡定的吐出核,挑衅一笑:“来啊,把本宫切成片啊。”
殷牧淮:“……”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真的很危险。”殷牧淮认真的道。
“危险?”秦舒幼嗤笑一声,道:“从本宫进了这座城开始,危险的就是别人。”
虽是嗤之以鼻,她却忍不住想到了上官遥的话。
“你又如何能保证,你现在的所作所为不在别人的预料之中呢?”
“殷牧淮,有双眼睛在盯着我们。”秦舒幼道。
“我知道。”殷牧淮勾唇一笑,道:“不过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我有准备。”
秦舒幼看着他眨了眨眼睛。
“看什么?”殷牧淮笑道:“要不是你占了先机堵我,现在城里就是另一种光景了。”
“本宫一直在想啊……”秦舒幼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糖葫芦,又看向了殷牧淮,道:“殷牧淮,你是不是故意输给本宫的啊。”
“殷牧淮,你是不是喜欢本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