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漆黑。
没有任何光亮的黑。
邱离什么也看不到,他靠在一角,惊恐未定地面对着黑暗这只巨兽,随着时间的流逝,他越来越害怕,他试着朝外喊,喊救命,除了狭小空间的回音,他没得到任何回应,再然后,这回应便成了对他的讽刺。
无边无际,令他恐惧的讽刺。
他蜷缩着小小的身体,窝在电梯一角,瑟瑟发抖了许久,他终于崩溃,手脚并用,去摸索电梯壁。
按钮依然没有任何反应,他摸上电梯门缝隙,使劲扒、使劲扒……
扒到最后,手指全是血,电梯门依然纹丝不动。
但他依然没有停下。
因为他太怕了。
他怕停下来,黑暗中的怪兽会把他吞噬。
眼泪顺着脸颊滑到下巴,然后啪一声滴落。
他也顾不上旁的,只有歇口气的时候才抬手擦一下脸上的泪,然后继续扒……
邱家的电梯质量非常好,隔音也非常好。
他喊到嗓子发不出声,扒到指甲崩断,依然没有任何改变。
最后他筋疲力尽,抱着脑袋蹲在角落里,连哭都没了力气,用力过度的十指更是在看不到任何东西的黑暗中痉挛不止……
看着这一幕,邱离很奇怪。
明明那个时候,他并没有这样,也没有困那么久,明明他没有经历过这些,他只是在电梯里被困了一个小时左右,可十指连心的痛,却清晰地从指尖传来,那歇斯底里的让他崩溃的无助和恐惧,也如附骨之疽,从四肢百骸密密麻麻涌上来。
他站在那儿,看着顶着自己的脸,瑟瑟发抖的小孩,突然就觉得,他经历过。
这些他是经历过的。
脑海中那个无处不在的机械音,告诉他,是的。这本该是他的过去。
本该?
他不懂,什么叫本该?
机械音解释,因为某些不安定因素,这段过去被改写了。
被改写了?
就是说,晓晓没有来救她,他就这样在电梯里,待了一夜?
一想到晓晓没有来,那种绝望的疼和窒息的恐惧再次袭来,痛的他几乎承受不住,然后大喊一声……
“啊——!”
邱离白着脸,大汗淋漓地坐起来。
他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看清楚眼前的场景,他马上转头——
空的。
人不在了。
梦里的恐惧还萦绕在心头,甚至比梦里时还要惊慌,他去拿手机要给言晓打电话,却在看到手机上贴着的便条时,霎时间平静下来。
‘我在二楼ro会议厅,醒了先去吃饭mua’
就这短短一行字,邱离觉得,他又活过来了。
又坐了片刻,他起身去洗漱。
他没有去酒店自助餐厅吃饭,而是直接去了二楼会议厅。
言晓正在跟师兄师姐们热烈讨论,根本没有注意到他来了,他贴着墙,在旁听的椅子上坐下。
她说了什么,他一字不落全听了,但又一字不落从另一只耳朵跑了出去,眼里、耳里、心里、脑子里,能留下的,可以留下的,他想留下的,就只有一个言晓。
她很认真。
也很努力。
每当认真起来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在发光。
言晓是中场休息,喝水的时候才看到邱离。
她眼睛一亮,朝他走过来。
“醒了?”言晓笑得还像小时候那样,眉眼弯弯,就是小姑娘长成了大姑娘,更漂亮了。
邱离点头:“累不累?”
言晓摇头,在他身旁坐下:“吃饭了没?”
邱离刚要点头,耳朵就被揪住了:“没吃是不是?”
邱离:“……”
他笑了。
言晓瞪他一眼:“还笑?”
邱离笑得更开心了。
言晓拿他没办法,松开手,拽着他的胳膊起来:“走!”
邱离顺势站起来,奇怪道:“去哪里?讨论会不是还没结束?”
这是个国际学术交流会,为期七天,行业内的大牛和顶级团队都来了,是个难得的学习交流和合作的机会。
他是来陪她的,不过昨天喝了当地的水,水土不服,直接就被撂倒了,所以才在房间里休息。
“吃饭,”言晓跟师兄师姐打了个招呼,就拽着他往外走:“吃完回来,不耽误。”
邱离笑着任她拽着进电梯。
电梯门关上,他突然又想起来刚刚那个梦——或者说,某个历史车轮里的自己。
“晓晓,”他想了想,说:“三岁那年平安夜,你怎么会突然想着去邱家找我啊?”
三岁那年的平安夜,对邱离来说,终生难忘,对言晓来说也很特殊。她几乎不用回想,那晚的画面就自动浮现在眼前,邱离那双仇恨又无助的双眼,她总是忘不掉。
007告诉她,数值是负的之后,她偶尔也想过,若她那天没有去,邱离会怎么样。
她发现,他想象不出来。
或者说,不敢想。
一想就心疼。
听邱离突然这么问,她笑了笑:“你好久不去学校,又放假一直见不上面,想你了,就去顺路去找你。”
邱离牵着的手,弯起嘴角笑了:“这样啊。”
言晓觉得他这话很奇怪,抬头看着他,想问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结果,让抬起头,他就仗着自己长得高,低头就在她嘴巴上亲了一下。
亲完还卖乖:“那还真是特别的缘分,我那天也想你了。”
非常想。
就像现在这样,哪怕你就我面前,我还是很想你。
作者有话要说:有点短,先将就看一下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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