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幽真君话音未落,长星挺胸上前一步,昂头直视左不凡,虽然没说话,可其中包含的意思显而易见。
长星原本没打算在斗法台上伤人性命,可这个洪光却让她改变了主意。
洪光不顾别人劝阻,执意趁机挑战本就充满阴险,一出手就祭出阴阳幡,是打定了主意要取自己性命,这其中的恶意虽来的莫名其妙,可根本无法忽略,长星可以肯定,一旦有机会,洪光一定不会放过自己,与其让自己身边多一个随时爆发的定时·炸弹,不如在危险尚能控制的时候,先一步将之扼杀。
左不凡眼见长星一脸无畏的模样,又气又恨,一时忍不住,元婴修士的全部威压就向长星碾压而去。
长星根本连防御都没有,她也不是一个人,师尊简阳真君可在场呢!虽说刚才简阳真君因为避嫌没有发声,可长星明白,有师尊在,自己一根头发丝都伤不了。
果然,左不凡威压刚发出,就被一道更强大的威压形成的屏障拦截了,随即,简阳真君淡淡的声音传来:“左堂主难道忘记了此次比赛的规定?斗法中,旁人不得插手!左堂主执意要为难胜出弟子,不知是你个人想法还是门派立场?”
“个人想法如何?门派立场又如何?”左不凡威压被简阳真君所压制,一时面上无光,恨声问道。
简阳真君暗地将威压又加了几分,见到左不凡一张脸涨成猪肝色,这才微微一笑:“按照此次比赛的规定,若是你个人作为,还请左堂主离开飞仙城。若是你代表千魔门,那就算千魔门违规一次,门派总分相应下调……”
简阳真君话音未落,左不凡面色一变,暗道:好啊!简阳你个老匹夫,打的一手好算盘!若说是我个人的意思,偏偏宗主没有来,千魔宗本就势弱,我要是再被赶走,千魔宗不得被这帮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吃的渣都不剩了!若说是代表宗门的意思,可会扣门派总分,总分低了排名靠后,分配资源时,自然得的少!真是稳赚不赔的好买卖!
左不凡想清楚了这其中关节,直恨的牙痒痒,不禁后悔刚才做事太冲动了些,可洪光这小子毕竟是宗主的徒弟,就这么死了,也不好和宗主交代……左不凡思前想后,面色不同变换,最终暗叹一声:罢了罢了!形势比人强,以大局为重吧!
强压下心中羞恼,左不凡面上挤出一丝笑容,看向长星:“我这个人面相长得凶,其实并无恶意,世侄女儿刚才没吓着吧?”
谁是你世侄女儿?!长星掸掸衣袖,很认真地回答:“吓着了。”
左不凡一噎,到嘴的话就没法再说了,心底暗暗将长星和简阳真君两师徒骂了个狗血临头,面上却不得不讪笑着道:“是我的错,世侄女儿就不要和我计较了。”
“不计较也可以,这东西我要了!”长星一指斗法台上的阴阳幡。
左不凡的笑僵了几分,这阴阳幡历史悠久,是上古时代流传下来的成长型法宝,不过因年代久远,威能大不如从前,宗主才把他给了洪光,虽说刚才被这臭丫头用雷劈了,受损不小,可终究不可多得,白给出去,实在是太亏!
“这个是魔教法器,侄女儿是道修,不合用,不如,我赔你几件道修的玩意儿……”左不凡暗忖着,从储物袋中拿出几件道修法宝来。
这几件法宝,都是左不凡平时杀人夺宝,从道修身上抢来的,做工无一不精美,更难得的是全都是女修比较喜欢的法器,精致灵巧。
“就这个,不行就算了!”长星看都没看那些法宝,一口回绝,转头看向彩棚之下,大声道:“请各位真君按规处置……”
“哎!我说,侄女儿倒是急性子!”左不凡咬牙切齿地看向长星:“侄女儿喜欢,就拿去吧!”
长星露出一副理当如此的表情,足尖一点,将那阴阳幡挑起,收入乾坤戒中,这才拱拱手跳下斗法台。
筑基弟子面对一位元婴修士,长星这一举动,可以说相当无礼,可梁子已经结下了,就算是长星此时客气有礼,左不凡也不会领情,只怕以后有机会必定会置她于死地,长星深知这一点,因此根本不想白做无用功。
这一插曲,很快结束,挑战赛又进入了正轨,长星接连被挑战两局,以全胜告终,个人积分又前进路而不少,现在排位已一跃进入了前二十。
或许是因为长星把洪光劈成了焦炭,场面太让人震撼,这之后竟再无一人向她挑战,排位在她之前的人,甚至隐隐带了一丝恐惧,长星盘算着能保住这个名次已是不错的成绩了,也无心向其他人挑战,老老实实地看了三天比赛。
临到第四天,各种赛事已基本终结,长星左右无事,打算回趟贵宾院。当时她索要那个阴阳幡,完全是因为她无意间发现,被雷劈过之后,阴阳幡白色的那面似乎隐有一丝极细微的气息流淌,这才临时起意索要了过来。
可能是大部分的弟子都聚集在广场上,贵宾院里十分静谧,长星独自一人走在贵宾院的小径上,却见前方柳荫一晃,走出一个人来。
来人筑基初期修为,面容俊秀,气质清雅,正是陆澈。
此次陆澈虽未参加比赛,可作为精英弟子,自然可以前来观摩,自上次从孟家回去,陆澈知道了长星尚在人世,心中又是激动又是高兴。
当初因为长星的坠崖,陆澈很是自责,特别是后来他知道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更是愧疚,曾一度陷入了消沉。
在陆澈低迷消沉的日子里,是孟长蕾一直陪在他身边,耐心抚慰,倾心陪伴,这才让陆澈渐渐走了出来,最后在玄通真人的推波助澜下,陆澈与孟长蕾订了婚约。
这些日子,陆澈作为观众,看遍了长星的每一场斗法,不可否认,他看到的长星令人惊艳,心中那早已枯萎的感情,又隐隐有了萌芽的状态。
这令陆澈十分惊慌,他明白,现在的他,心中除了长蕾,不该再有其他的任何女子,可他却不由自主地会想到长星,甚至是和长蕾在一起的时候,脑海中还是会自动把长蕾换成长星。
陆澈的异常,自然瞒不过长蕾,可别看长蕾脾气不好,性格冲动,可在陆澈这里却完全是只柔顺的小猫,她在陆澈面前没有丝毫的不满,但在背地里却暗自垂泪,恰巧被陆澈看到,陆澈如遭当头棒喝,猛然清醒。
他最困难的时候是长蕾陪伴的,他的责任是长蕾,他不能对不起长蕾,可心里总有那么一句话,不吐不快,所以,今日眼看着长星离了广场回了贵宾院,陆澈抄近路,等在了长星的必经之路。
陆澈略有些局促地站在小径中间,双手紧握成拳,努力压制着心底的紧张。
长星看着这样的陆澈,心中暗叹一声,当初那个如清风明月般的少年,已一去不复返了,或者说,自己看到的清风明月不过只是水中倒影罢了,说到底,自己从来就没有了解过陆澈。
“长星!”陆澈直直盯着长星,声音略带紧张:“你不要怪我,当初,我并不知道……”
长星平平直视着他,开口道:“太清门和紫霞门互为友派,我修为比你高,你要叫我孟师姐,当然如果不介意你可以唤我孟师叔。当然如果按照孟家的排行,你要唤我一声九姐!”
陆澈的面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不可置信地看着长星。
长星面色却没有一丝变化,依旧淡淡道:“当初的事情,我不怪你!你不用放在心上,只是我也不能把你当成朋友,我希望,我们之间的恩怨过往一笔勾销,以后不要再见面了。”
长星说完,转身就走。
陆澈眼底的纠结和愧疚,她都看得分明,先不说她根本无意于他,就是现在陆澈和孟长蕾的关系,长星也会极力避嫌。
李楚嫣的死,尽管当时陆澈是无意的,可长星并不是完全不怪他,只是事已至此,长星不想再纠缠过往,更没必要在陆澈心底埋个心魔隐患,妨碍他修行,于是干脆绝情一点,让他死心罢了。
“长星!”陆澈看着长星背影,突然大喊一声。
这一声,既悲痛又绝望,仿佛用尽了陆澈所有力气,他紧紧盯着长星背影,梦呓一般的喃喃说道:“你一定是妖精,专门偷人心的妖精,你偷走我的心,却又弃之敝履,顾师叔为你不顾一切,你也视而不见……孟长星,你根本没有心……”
长星听到陆澈说起顾承天,心中涌上一股酸涩,身形微微顿了顿,又径直前行,声音依旧平淡无波:“你就当我没有心吧,所以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感情了,我不需要……”
长星声音顿了顿,又说道:“而且我嫌麻烦。”
陆澈失魂落魄地看着长星背影,双眼呆滞无神,突然踉跄地扶住一边的树干。
长星知道陆澈这是一时气急攻心,导致的体内灵力暴乱,担心他就此走火入魔,不免后悔自己火候太过,犹豫着要不要回身去看,却觉身侧有异,一股劲风猛地袭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