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羽很强,但终究底子薄浅,根本就不及任丘的十分之一,好在火属性道果能弥补一些差距,只是初得火焰之力,他并不能充分发挥出道果的效果。“雷动九重天!”
任丘双手一擒,凝爪的手上爆发出最为恐怖的电光,其动静极大,用惊天动地来形容也不为过。电光直接照着赤羽的脑袋击去,他将信只要打中赤羽,这小子必定被轰成白痴。“太炎!”
赤羽心中骇然,不敢大意,奋尽全力爆发出浑身的玄冥气,一圈圈深红火焰以他为中心形成无数堵焰墙,灼热的狂焰化作排山倒海的火浪冲向庞大无比的电光,一时间雷火交灼,蔓延的杀威卷着热烈的气浪朝四面八方奔去,一些蜀山弟子直接遭罪丧命,无数石板砖和建筑崩毁飞起,强大的破坏力犹如猛兽暴走,一下子将阻挡之物尽数毁灭。“可恶!”
见蜀山弟子惨叫不断,任道远暴喝一声,长剑祭出,直接斩掉了向他迎面扑来的焚灼气浪。九大长老身子一闪,袍中之手齐齐挥出,将一些即将丧命的弟子以强大的吸附之力救出。赤羽与任丘大斗伤及无辜,但这也是他控制不住的场面,因为不尽全力攻击,根本就扼制不住任丘的攻势。“真不愧是令人垂涎三尺的玄冥果,即使是赤羽得到也立刻脱胎换骨,如果堕仙这般批量制造金仙境的仙人,三界还不大乱?”
五长老忧心忡忡道。“老五错了,天地万物相生相克,这玄冥果并非天生地长,肯定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缺陷,一旦找到克制它的办法,食用玄冥果的超能者就好对付了。”
四长老道。“不错,法宝制法宝,一物降一物,如果世间一切都不在太极阴阳五行之内,那恐怕三界也就真到大祸临头了,这玄冥果自然也逃不脱太极范畴。”
三长老也认可的道。“是吗?克制玄冥果的办法,你们区区神境仙人竟敢如此天真的妄想,若是蜀山的开山祖师太清真人听了这话,恐怕会忍不住从九幽地狱爬出来臭骂你们吧。”
黑王哈哈大笑道。任道远看着激战的任丘和悬空而斗的黑王,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这两人明明与蜀山有莫大关系,本该为斩妖除魔而扬名,现在却作恶多端,坏事做尽,真是整个蜀山的不幸啊。当年风犀掌门为了维持蜀山,可谓正义过了头,偏激的绝对信念虽然让门内弟子精进了不少,但像黑王这样的天才流失,哪怕是一位也足以陷蜀山为被动,修道难吗?不难,关键还是修心难啊。任道远以前认为这世界本是弱肉强食的规则,所以他与朋友姜寅、姜庚去打猎,一半为了好玩,一半为了猎到点兽肉改善家里的伙食,动物既然都是动物,那么,有什么动物是不能打的呢?然而很多年纪大一点的有经验的人都告诉他们,有一种动物是万万不能打的。这种动物就是——黄鼠狼,也就是他们俗称的黄皮子。但后来,任道远却相信了,这是种有灵性的动物,是不能惹怒的。为什么呢?她那两个挚友姜寅和姜庚因捕猎黄皮子付出了极大的代价。那些捕猎的日子已经过去几百多年了,但任道远仍旧清清楚楚的记得朋友和自己一起谈笑嬉闹的场景。唉,就算是一时做了点孽,他们受到的也还是太惨酷了。朋友姜寅是个退役的千夫长,他为了安定才退役的,和任道远这些穷乡僻壤的小子不同,他既有年轻貌美的妻子,也有聪慧伶俐的女儿。别不信,他妻子是当年的三大美人之一,人长得天仙似的,脾气又温柔,从来都细声细气说话,直到今天,她还在任道远的记忆里留着非常美的印象。姜寅的大女儿那年十一岁,长相继承了父母两人各自的优点,个子随他,在那时候已经长得挺高,一头黑油油的头发,看起来极为活泼健康。而且那孩子小时候好像就聪敏过人,很早就会说话,和那些大人聊天的时候,并感不到那个岁数的稚气,反而觉得有些事情比大人们考虑得还周到,用姜寅妻子的话说:“是个能干孩子”。那姜庚家境一般,不怎么有出息,但性格却是格外的讨人喜欢。大大咧咧,什么也不合计,整天就是插科打诨,无论说什么,没有他插不进去嘴的,也没有他逗不笑的人。每次大家闲聊的时候,他都是最活跃的那一个。那天只有姜寅、姜庚结伴去打猎。任道远回老家探望父母去了,也许这也是命中注定,因为那临时的出行计划,他侥幸躲过一劫。那天他俩还是跟平时一样嘻嘻哈哈的回来,晚上,任道远与两人聚在西瓜摊旁边一边吃西瓜,一边唠嗑。任道远问到:“你们今天都打着什么了啊?”
“就打着几只兔子,本来差点打着一只黄皮子,可惜叫它跑了”,姜寅说。姜庚插嘴道:“哎,你不知道,那黄皮子个儿可挺大呢,寅哥抓着他,只是没用刀,都扣住它咽喉了,掐一下就能断气时候,谁知道那黄皮子不老实,放了臭气,我俩一被熏就放它跑了。”
摊主年纪大了点,有小五十了。他平时不怎么爱说话,这时插了句嘴:“打黄皮子啊,那可不好,那动物有灵性,动不得的。”
一时间,三陷入了尴尬的沉默。到晚上了,三人该散也就散了,第二天,重复着相同的日子。但是姜寅家里却突然出事了。他的大女儿,据说忽然得了病,一直高烧不退,后来好容易请大夫治好了,却发现眼睛慢慢的看不见了。那可是个要强的孩子,长得漂亮,家境又好,从来没经过多少挫折的,这一下眼睛看不着了,怎么能不着急,越是上火,病就越不好。她父母都快急疯了,四处寻医问诊,找各种各样的土方,最后非但没治好,那女孩儿还瘫痪了。她在床上瘫了两年多,父母都在病床周围看护她,靠着以前的积蓄过日子。后来,大女儿死了,他们的钱也花光了。当时说话那人感叹:“这报应来得也太快了,而且也太过了。”
而实际上,还远远不止这些呢。他们女儿死了没多久,任道远就因为蜀山原因举家搬到蜀山去了。后来回他再回那儿探朋友,已是过去将近十年的事情。过去的人都老了不少,但大部分也比以前过得好了。任道远一直没看见姜寅,打听的时候,别人说他已经死了,死于喉肿之病。咽喉,正是他扼着那只黄皮子的地方。姜寅死的那年才三十四岁,他的妻子在短短几年里失去了女儿,又失去了丈夫。那曾经让任道远惊叹的娇艳容颜也如同到了秋天的花朵一样陨落了。她没有再找别人,丈夫死后一直一个人过活,听说头发都白了,过得很不好,后来回自己的娘家了,任道远那次回去,并没有见到她。可任道远很想见她一面,听她说说这些年的委屈,再帮她做点什么啊。要知道他的丈夫和自己曾是多么要好的朋友。到如今他那飒爽英姿,还留在任道远的脑海中,林子里跑出一只野兔来,他开弓搭箭,只要一放弦,必定命中猎物。他已经去世多少年了啊。另一个姜庚虽然没死,可是家里的生计,无论他怎么努力,还是一点一点变得越来越不好。他的妻子后来跟个过路商人跑了,他们俩也没有孩子。姜庚后来当了个扛木头的工人,在一次出活的时候,木头把腿给砸折了。他才人到中年,却连走路都不能了,尽管是四十多岁的人,还要靠七十多岁的老母亲照顾。那年任道远去看了姜庚,他一改年轻时候的潇洒乐观,已完全变成一个愁眉苦脸的老头子了,才四十多岁,头发花白,谢了一半,额头上一道一道深深的褶子,脸色焦黄,看起来身体很不健康。那条残腿截了,没办法装假肢,只能那么有一天活一天地混日子。他一到上茅厕的时候,还得隔着屋子喊母亲过去帮忙。唉,估计是对母亲深深的负疚和自己什么也不能干的状态把姜庚击垮的,他和任道远谈了一夜,从过去的抱负谈到现在的状况,最后,在夜最漆黑的时候,任道远听到他叹气:“如果当年,没有去猎那一只黄皮子该多好啊。”
任道远怀着沉重的心情离开了家乡,现在呢,他最不希望的就是这样的因果报应再在蜀山门人的身上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