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与川到现场后,第一眼就看到了捂着鼻梁的沈渡。沈渡从来如此,表情淡漠,不苟言笑。但眼下他捂着鼻梁,张与川怎么看都觉得好笑。
沈渡用眼神警告张与川,不准他笑出来。他连忙憋住笑,清了清嗓子,问:“谁打的?”
沈渡还没指认,叶晚就跳了出来:“我!”
张与川这才发现沈渡身后还有个人,看到身材娇小的叶晚,眼睛顿时睁大了,又看了看沈渡鼻梁上的伤,问叶晚:“真是你打的?”
不知道为什么,叶晚有点儿心虚,说:“他先抢我东西的!”
“抢你东西?”张与川觉得这事儿太好笑了,又去看沈渡的脸色。张与川和沈渡认识多年,哪里见过沈渡这副吃瘪的样子,真想拿台相机拍下来,把照片摆在家里,好好笑个十年。
张与川好不容易忍住拍照的冲动,正想细问一下叶晚,就听沈渡冷冷地说:“先回警局处理一下伤口,然后再做笔录。”
沈渡的语气让人无法反驳。张与川点点头,往前走了两步,又退了回来,仔细地看了看叶晚,迟疑道:“你是那个……唱歌的叶晚吧?”
叶晚飞快地否认:“不是!”
明显就是!张与川在心里吐槽。
到了警局,避免被人认出来,叶晚主动要求进办公室做笔录。几个警察瞥见她跟着张与川走进去,交换了一下眼神。
“那是叶晚吧?”
“绝对是,我弟弟是她的忠实粉丝,海报就挂在我家墙上。”
“她怎么来这里了?”
众人讨论了半天,都没讨论出个结果,见沈渡坐在张与川的座位旁,喊了一声:“沈医生,这是怎么回事啊?”
沈渡常来警局,所以跟这里的人很熟。他正在给自己消毒,听到问话,没有回头,淡淡地说:“自己去听一听。”
众人忙竖起耳朵,尽可能地贴近办公室,恰好听见叶晚说:“……事情的经过大概就是这样。警官,让他把手机还给我,我就可以走了吗?”
叶晚一边说一边不停地看着手表:“我真的很赶时间,如果没有按时到,我可能会死得很惨。”
她故意加重了“惨”字的发音,试图换来张与川的一点同情。
张与川盖上笔帽,说:“叶小姐,今天晚上,您不能离开警局。根据受害人所说,您打了他,现在他并不打算和解。”
“和解?”叶晚瞪大眼睛,“是他抢我的手机在先,我追过去,为了把我的手机夺回来才动的手,是正当防卫!”
说完,叶晚又往前探了探,眼里闪过一丝紧张,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张警官,他没事吧?我下手没那么重啊!”
张与川看出叶晚的惊慌,忍不住在心里笑了笑。一想到沈渡还在外面,他又叹了口气。不管他怎么问,叶晚都说是因为被抢了手机所以才动手的。他越审越觉得好笑,又见叶晚眼珠子直转,不由得想吓吓她:“他的鼻梁都快塌了,你说呢?”
叶晚讪讪地重新坐了回去。
她掏出包里的备用手机给周南明发消息:我今天去不了了!帮我顶一下吧,新唱片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不到半分钟,周南明回消息:你疯了吧?今天就靠你撑场了,你居然说不来了!忙什么呢?
叶晚:进局子了。
周南明:啥?
叶晚:打架。
周南明:你……你有点儿作为公众人物的觉悟吗?如果这被报道出去,自己收场。
虽然老板的话说得狠,但是叶晚不信他会不管。她咋舌,把手机扔到包里,故作严肃道:“警官,我要求见抢劫的人。”
张与川不由得给了她一个白眼:“都说了,他不是抢劫的人!”见叶晚还是一脸不信,他打开记录本,对着空白的本子念道,“沈渡,男,二十七岁,医学院麻醉系副教授,a市第一人民医院麻醉科主治医生。你觉得,你的身上有什么值得他抢的吗?”
“啊?”叶晚眨眨眼,咽了咽口水,“……大学教授?”
“对。”
“麻醉医生?”
“嗯。”
好吧。对话进行到这一步,叶晚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了——当时情况太过混乱,而沈教授和抢劫的人穿的衣服那么像,她认错人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这下完了。
如果今晚的事情被媒体报道出去,再添油加醋,上个头条,娱乐圈年度第一能打歌手的头衔肯定就落在她的头上了。
这里的“能打”,是真的能打。
张与川看着叶晚的脸色一点点变了,最后变得苍白,有些于心不忍,把本子合起来,说:“你好好跟他道歉,他应该会原谅你的。”
“应该?”
张与川沉吟。凭着他多年来对沈渡的了解,说“应该”都是委婉的,应该是“完全不可能”。
沈渡记仇,超级记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