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渡的身子一顿,张与川夹在两人之间,尴尬死了。听到声响的许音袂走了出来,说:“怎么了?”
她看到的场景是叶晚扒在门上,一只脚立着,另一只脚甩来甩去,看样子随时准备赤脚跑出去。而沈渡背对着门在等电梯。她顿时觉得没眼看,感慨叶晚这演技不去演电影真的是可惜了。
她一笑,刚要说话,脸上的笑容却僵硬了,张与川正直直地看着她。两人异口同声:“你怎么在这里?”
场面顿时尴尬了。叶晚和沈渡一时都忘了各自的事情,同时看向出声的两个人。张与川挑眉,笑了笑,一字一句道:“书呆子。”
许音袂像被挑起了一些不好的回忆,眉心一跳,刚刚的一丝尴尬顿时烟消云散,咬牙切齿地道:“小警察!”
张与川笑吟吟地摊了摊手:“如你所想,我现在就是小警察。”
许音袂接话接得飞快:“让你失望了,我还是书呆子。”
“提问。”叶晚举手,低声道。
许音袂宛若黑面神:“问。”
沈渡帮叶晚问道:“你们认识?”
“可不是吗。”许音袂微笑,“我们不但认识,而且很熟。他是我的高中同桌,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破案和嘲笑我。”
“你不也是,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写酸诗,然后发在校刊上羞辱我。”
沈渡:“……”
叶晚:“……”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此地不宜久留。叶晚在惊讶之下,腿没有收回来,尴尬地僵在原地,一时间有点手足无措。
沈渡倒是很快回过神来,见她还杵在原地,走过来,一把扯过她的胳膊,把她扯进屋子,问:“吃饭了没?”
叶晚摇了摇头:“你说哪一顿?晚上的还没吃。”
沈渡微微一愣,又耐着性子问:“粥喝了?”
“喝了。”叶晚仍好奇门口两人的事情,脖子伸长了往那边瞅,“他们……他们……”
“他们的事情让他们自己去说,你吃饭。”沈渡把手中的袋子放在桌上,坐下来,再次看了看她,说,“在吃饭之前,你去穿袜子。”
叶晚一怔,眼前的沈渡没了之前的冷漠,反而有点儿凶巴巴的,让她感觉亲切了不少。她乖乖地跑到卧室里穿好袜子,出来时,沈渡已经把买的午饭摆在桌上,拿了本书看了起来。
门口的许音袂和张与川出去了,房子里只有叶晚和沈渡两个人,显得安安静静的。
叶晚拿起筷子,菜里面有她不喜欢吃的香菇,她小心翼翼地看了沈渡一眼,见他没有注意她,一点点把香菇挑出来,然后放在一旁的碗里。借着眼角的余光,他能看到她的小动作,觉得有些好笑,说:“挑食?”
叶晚吓了一跳:“没有!”
沈渡轻哼一声,翻了一页书,不置可否。
叶晚吃着饭,偷偷看他,说:“沈渡,刚认识你的时候,你多冷漠啊,谁能想到你居然这么凶巴巴的,还很记仇。”
两人明明认识没多久,她的话语中却透露出两人认识了很久一般。她从别人口中听说了他的人生,就好像陪他过了二十几年一样。
沈渡抬头,轻轻扫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叶晚又说:“你知道什么是长大吗?”见沈渡在听她说话,她笑眯眯地说,“长大就是可以把蛋黄扔掉,可以把不喜欢吃的菜挑出来。”
她把歪理说得头头是道,好像是真理一样,说完还一副求夸奖的模样。沈渡顿了一下,放下书,把一次性筷子掰开,在她的注视下,把香菇一个个再夹回去。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拿筷子的指尖微微用力,可谓赏心悦目。
可是……就算他这么好看,她还是不能忍受香菇!
叶晚把筷子放下,瞪着沈渡,表示抗议。沈渡靠在沙发上,不动声色。叶晚不由得心口发酸,心想,看来沈渡真的只是把她当成病人,觉得不挑食才会健康,根本就不是因为喜欢她,他只是犯了职业病。
她想到昨天还特地送花给他,那花儿也许已经躺在垃圾桶里。她越想越委屈,眼眶顿时就红了。
沈渡吓了一跳,身子立即坐直了。她眼里闪着泪花,仿佛随时随地能用哭来谴责他。
他还没见过掉眼泪掉得这么快的,一时有点儿招架不住,怔在了原地。她那莫名的自尊心又浮了上来,她不想在他面前露怯,别过脸去,说:“谢谢沈医生了,你……你要是忙,就先走吧,不用陪着我。”
她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哭腔,隐隐露着委屈,她压抑着自己,不让自己哭出来。过了一会儿,她听见沈渡动了动,似乎要站起身来,又似乎有些犹豫。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比往常要难挨。终于,她听到沈渡叹了一口气,说:“我又没让你打针,你到底哭什么呢?”
他站起来,说:“不想吃就不吃,你想吃什么,带你去吃。”
叶晚微怔,眨了一下眼睛,眼泪便不由自主地掉了下来。她抬起头看他,他逆着灯光站着,面容有些模糊,她只觉得这座冰山终于开始融化了。
她本来还想矫情地说不吃了,但是又受不了他那句话的诱惑力,不由得咽了咽口水,把眼泪一抹,说:“我想吃烤红薯。”
沈渡仿佛笑了一下,只有一瞬间。他淡淡地“嗯”了一声,说:“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