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节。
明明是大好的日子,天公却不作美,自早晨开始,太阳便在云朵后面忽隐忽现,过了十点,狂风大作,几片厚重且大的云朵缓缓从空中飘过,太阳干脆躲到了云朵后面,再也不出来了。不一会儿,便有豆大的雨落下来,砸在窗户上,啪啪作响。
雨下了大半天,一直没停,快到晚上时,雨势才稍缓。盛玉休假,叶清白打来电话时,她还没醒。她翻了个身,拿起电话。叶清白一听她沙哑的声音,不由得一笑,问:“还没醒?”
盛玉有些恍惚,好一会儿才“嗯”了一声,问:“你下班了吗?”
“马上。”叶清白看了一眼手表,说,“你收拾一下,我去接你。”
盛玉说:“不了,我自己去就好,反正也不远。”
叶清白说:“好,那就七点见。”
挂了电话后,叶清白连忙在临时建起的求婚群里发了一个奋斗的表情,然后又发了一句话:大家都准备好了吗?
孟杉最闲,回得最快:花已经准备好了,正在路上。
叶清白:ok!晚晚呢?
叶晚:准备好了,人肉点唱机,想听什么唱什么。
叶清白:给力。沈老师呢?
沈渡:我怎么会在这个群里?
叶晚:因为我在这里啊,嘻嘻。
沈渡:退群了。
叶晚:啊啊啊……你别走啊。你在哪里?我去找你。
叶清白:沈老师辛苦了,前天那个手术做了十三个小时吧?
沈渡:嗯。
叶晚惊恐:十三个小时?不睡觉吗?麻醉医生应该可以偷一会儿懒吧?
叶清白:偷懒?!一般的手术,医生可以休息一下,但是这类手术,一秒钟也不能放松。晚晚,你是不知道,我们医生睡觉最厉害,三分钟都能睡一觉。对了,沈渡,出了手术室,你也没休息多长时间吧?
沈渡:你的废话很多,我马上到了。
叶晚:哇哇哇,你马上到了?我在这里!
叶晚发完这条消息,马上发了一个位置共享。沈渡下了出租车,顺着位置走过去。叶晚戴着一顶鸭舌帽,没有打伞,正鬼鬼祟祟地看着不远处的广场。沈渡把伞移过去,挡住雨,问:“看什么呢?”
叶晚一脸惊喜地回过头,说:“你来啦。我在看在哪里唱歌隐蔽一些,既能听见,又能不让人看见。”
“为什么不打伞?”
“打伞不是很显眼吗?”
沈渡的动作滞了滞,说:“你看街上那么多人,谁的手上没有伞?好像不打伞才显眼吧?”
叶晚想了一下,点点头表示认同,又觉得奇怪,看了他一眼,说:“你今天话真多。”
沈渡:“……”
离七点还剩五分钟。叶晚观察够了,转头看向沈渡。他撑着一把黑色的伞,修长的手指用力,手背上的脉络清晰,利落地站着,脸色却很苍白,一看就是休息过少。叶晚的心不由得一疼,她小心地往他那边蹭了蹭,说:“你做了十三个小时的手术,为什么不好好休息?”
沈渡的声音里没有丝毫波澜,说:“有急诊手术。”
叶晚用手拽了拽他的衣袖,小声说:“你别太辛苦了,脸煞白煞白的,多可怜。”
她仿佛在心疼自家的孩子,有点儿小心眼,又有点儿温情。沈渡的目光一闪,嘴微动,开口道:“盛玉来了。”
叶晚忙回过头,只见盛玉撑着伞走到了广场上,她穿着简单的大衣,里面穿着一条长裙,摇曳生姿,略施粉黛,脸上带着女孩赴约的欣喜与期待。八壹中文網
叶晚心生羡慕:“盛玉和叶清白在一起多久了?”
沈渡记性极好,说:“三年。”
“三年了,还跟热恋一样。”叶晚感慨,又问,“他们天天在你面前秀恩爱,你难道不羡慕嫉妒吗?”
沈渡没说话。叶晚只是随口问一下,没指望他会回答。她观察了一会儿,抬手看了看手表,皱眉:“七点过五分了,叶清白怎么还没来?”
她的话音刚落,沈渡的手机便响了,是叶清白打来的。沈渡接起,不知道叶清白说了什么,沈渡淡淡地“嗯”了一声,说:“我知道了。”
“怎么了?”
“他临时有个手术,暂时来不了了。”
“……”叶晚抓狂,“这么重要的日子,他还能迟到?手术要进行多久?”
那边盛玉也接到了叶清白的电话,说:“没事,我在这儿一边看江景一边等你。”
叶晚轻轻扶在栏杆上,看着前方,栏杆外是缓缓流淌的江水,江对岸有几座大厦。沈渡顺着叶晚的目光望过去,说:“清白说大厦那边会在八点亮起求婚的话。只要玫瑰到了,他可以电话求婚。你……”他垂下眼,看到叶晚正皱着眉头,他忍住了要把她的眉头抚平的冲动,硬生生地转移了目光,说,“你别太担心。”
虽然沈渡这么说,但是叶晚依然不放心。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雨越下越大,风雨交加中,盛玉的长裙被风微微吹起,溅上点点水渍。她温柔沉着,脸上丝毫不见不耐烦。
不知道为什么,叶晚忽然想哭,于是抽了抽鼻子。沈渡无奈地叹气,说:“你哭什么啊?”
“没有。”叶晚揉了揉鼻子,说,“我只是在想,是不是他们每次约会都这么艰难?一场手术就能把他绊住,她就在这里一直等。”
沈渡微怔,又说:“等待是相互的,叶清白也这么等过她,这都不重要。”
叶晚侧过脸,眼眶红红的:“那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什么才是最重要的?”他重复着她的话,目光倏然变得幽深,有风轻轻拂来,他抬头望向她,幽深的眸子里仿佛有星光,他缓缓开口,“重要的是,她知道他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