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砚进了客栈之后,重新洗漱了一番,换上了新的衣裳,在岑曦的张罗下,收拾好了自己那份因为赶路赶出来的沧桑感,看起来倒也有几分俊逸。
收拾好行李的几人,在牧元的领路下,开始朝着武当山而去。
出了武威郡后,其实路途并不远,步行也就一个时辰左右的功夫,加上都是大道,走得也算顺畅。
一路上牧元也是和林砚几人唠嗑些在夏朝的事情,不过大多也是些风俗民情,说不出些所以然来。
在得知林砚遇到过剑圣卫賓,就连儒圣谢清也有过一面之缘,加上那一位爱穿黑袍的天下第六,牧元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按自己师弟的这个架势,那还不得把整个武榜都碰个遍啊?
那可是一堆狠人啊,自己在武当山上待了半辈子,除了偶尔下下山,就连凉州也没有走出去过,唯一见过的武榜之人,就只有自己的大师兄,大师兄是什么实力他自然清楚,毕竟从小挨打挨骂到大的,可这种实力也只是武榜垫底而已,其余人是什么实力,自然可以参考。
一路上说说笑笑,不知不觉之间,林砚等人便来到了武当山脚下,这位昔日在武当辈分高岁数小的人,现如今的脸色显得有些许古井无波,看不出喜怒哀乐,也就只有岑曦能感觉到,此时林砚心中的波澜。
姜少卿看着那道牌匾,不由得惊叹了一句:“天下第一仙山的排场就是不一样,老爹他也真是的,打打杀杀一辈子,没想到会被师公收为记名弟子。”
上官仪呵呵一笑,轻轻地捋了捋自己的鬓角,拔下了头上的发簪,而后盘着发丝准备重新别上。
姜少卿也是屁颠屁颠地跑过来,帮着上官仪盘好发丝,林砚也是跟着投来了目光,眼神带着柔和,这结伴同行的两年,三人即便谈不上情同手足,可也算得上是患难与共了。
看着这四个人成双成对的模样,牧元不禁有些头疼,却是揉了揉右肩的肩膀,对着几人嘿嘿一笑道:“行了行了,都赶紧上山吧,秦阳师兄他们都等着呢。”
林砚刚刚走了几步台阶,却突然被姜少卿叫住了:“两位师叔啊,我和上官仪就不上去了,接下来我还得回倾玄城和我爹报备呢。”
上官仪也同样是点了点头,一脸歉意道:“如今事情已经办成了,冰清庄按照原先的条件,也应该已经得到了皇帝应允的符节,我也就不好多做停留了。”
岑曦脸上有些难过的说道:“上官姐,难道你就不能再多留一两天吗?这几日赶路那么辛苦,休息休息也是情有可原的啊……”
上官仪撑起一个为难的笑容,走过来摸了摸岑曦的头轻声的说道:“倘若是能多留几天,我自然也是想的,可几个月前我娘就传来书信,说庄内原来的老主事染病卧床,已经有了退居幕后的想法,就连我爹再三相劝,也实在是拿她没辙。”
听到这儿的林砚,疑惑的询问道:“所以你是想现在就回冰清庄,当起庄内下层的顶梁柱?可这么一个诺大的冰清庄,再怎么说,也不至于沦落到连一个下层顶梁柱都找不出来吧?”
上官仪撕下了那张面皮,露出了那惊艳绝美的脸蛋,手指摸了摸嘴唇,轻声地回道:“说是这样其实也没错,只不过冰清庄从始至终的管事,都得是自家人,这件事从我祖姥姥那一辈开始,就已经成为了无形之中的规矩,我娘和我爹,也只能是循规蹈矩地办事。”
姜少卿投来了有些复杂的目光,恰好就与上官仪对视,后者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使得前者脸颊羞红地低下了头。
上官仪也是憋不住噗嗤一笑,一只手捂着嘴道:“我们的姜大才子怎么有些憨傻呢?”
姜少卿有些无语地揉了揉脸颊,并不想去反驳她的话,斗嘴了这么久,这一次都要分开相别了,就当自己让然她好了,等下一次见面再把面子挣回来。
林砚见两人这副模样,也是笑着摇了摇头,二人的脾气还是这般模样啊,不知道以后再次相见时,会是在那个猴年马月,自己因为单独走一趟与李玄机对峙,确实也错过了许多相处的时间。
牧元见这几个年纪相仿,便已经同生共死过的人分别,也是不慌不忙地坐在了石阶之上,这倒是让他想起了他们师兄弟以前,在一起练功打闹的日子,虽谈不上有多精彩纷呈,可却也是一段让人难以忘怀的快乐时光。
那时候天柱峰后边,还有成片的枇杷树,在初夏的时候,只要练功够刻苦够勤奋,师父就同意他们上树,各自兜一大串枇杷回去。
当时师父还没有带回林砚,陈天行更是只有十三四岁,那恐高又胆小的小子,每次都只会求着黄许召或是自己给他摘,还只要最高最大串的……
上官仪摩挲着腰间的剑柄,对着岑曦轻笑着说道:“没有关系的,人生何处不相逢嘛,以后要见面的机会多的是,毕竟冰清庄也有做凉州的生意,下次来的时候,再给你带一套我们冰清庄精制的胭脂”
岑曦这才转悲为喜道:“那到时候让我来帮你抹,虽然我现在还不太会,可是有学习总能进步的嘛,你说对吧小燕子?”
提起这茬林砚就有些头疼,不过还是不敢反驳地点了点头。
上官仪也是有些头大,早知道就不提这件事了,毕竟岑曦抹胭脂的技术,那可真的是有目共睹,简直就跟刮院墙没什么区别,要不是林砚的生根面皮准备得早,有岑曦这么一项技能在,压根就可以不用准备,糊上胭脂之后,都分不清是那里来的牛鬼蛇神。
也就只有姜少卿一人在一旁偷笑,反正永远轮不到他当受害者,自然是有余力眉开眼笑。
上官仪收拾好了心态,对着姜少卿笑道:“好啦小将军,在沙场上杀敌记得保住自己的性命,毕竟只有活着才能贫嘴哦,要是哪天得知,这辈子再也不能听到你这张嘴说话了,我第一个瞧不起你。”
听了这话的姜少卿,眼眶有点莫名的湿热,不过还是咧嘴一笑,轻轻点了点头:“上官姐也争取早先做到富甲一方,毕竟以后行军打仗要是没钱发粮饷,还得找你借呢。”
“不对啊?”
姜少卿揉了揉眼睛疑惑地说道:“咱俩不是都要走吗?离别之行可以一道啊……”
上官仪捂着嘴嗤笑道:“我也没说不可以一起走啊。”
姜少卿愣了愣,感觉自己有些傻冒……
这也逗得在旁的林砚和牧元哈哈大笑。
虽说是分别之际,可气氛却并没有太过悲伤,反倒充斥着一阵欢愉……
在武当山脚下,与姜少卿和上官仪两人告别之后,林砚便带着岑曦往山上赶,在动用气机的情况下,甚至连牧元都有些追不上,只能望尘莫及。
“这个臭小子,怎么能耐变得这么大了?难不成是已经把师父禁锢在他体内的造化,全部化为己用了?可这怎么可能?师兄明明说过,没个十几年,这根本就是奢望啊。”牧元心里泛着嘀咕道。
武当三天门如此长的距离,林砚背着岑曦仅仅用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来到了金顶,身体里那股疲惫的感觉,直接就被他用气机卸了去。
岑曦刚开开心心地从林砚的后背下来时,许多的武当弟子都愣愣地看着这两人。
武当七侠之一的牧阳抹了抹一头的汗水,眼神带着些许不可思议道:“师……师叔?”
林砚看着这个朝自己走来,身材修长的家伙,不由得一拳打在其胸口上,调侃道:“好小子,几年不见连一点肉都不长,还是跟瘦猴一样,你丢不丢人啊?你瞧瞧你爹那个个头。”
牧阳被这一拳打得退了好几步,揉了揉胸口道:“就算有肉也得被师叔你打没了啊,再说了,就我爹那个头,能被我娘看上那都是天大的福气,我可不想以后娶媳妇都得靠运气。”
“你小子又放啥狗屁呢?是我安排你练得还不够狠是不是?让你还有力气站这说风凉话。”
刚爬上金顶的牧元伸了伸手臂,指着自己的儿子气笑道。
牧阳一脸无语道:“别啊老爹,我晚上还得去找洛歆呢,你这么搞我我怎么办?”
林砚哈哈大笑道:“你小子还愁啥媳妇啊?洛歆可不就是现成的嘛,师兄啊,牧阳可和你不一样,一看就是遗传嫂子的多些,毕竟会自个找媳妇。”
话说一半,岑曦就拉了拉林砚的手,小声地说道:“要不咱们先走吧,一会再闲聊也行啊。”
林砚瞧着自己身后这怕生的小丫头,多少觉得有些好笑,刚刚在走三天门的时候,林砚就察觉到她心绪的紧张,可一开始在武当山脚的时候,可不是这样子的啊。
牧阳一脸茫然地看着林砚身后的岑曦,而后又看着自己老爹那莫名其妙的眼神示意,立马一拍脑袋地调侃道:“师叔你不也和我一样是同道中人吗?还有资格说我,真是不要……”
话说一半,牧阳就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可此时却早已为时已晚,毕竟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就算是只泼了一半,那也一样收不回来。
牧元摇了摇头,看来自己这儿子,智商全都是遗传他娘的,一点都没和自个沾边。
就这话让林砚这个身为师弟的听了,都觉得有些,哦不对,应该是真他娘的,哦不不不,也不对,毕竟出家人不打诳语,可林砚早已经还俗了啊……
那就是真他娘的臭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