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天,几人把湖山里里外外玩了个遍。假期也只剩下最后一天,所有人都有些筋疲力尽,何月心提议最后一天在别墅里面休息,准备返程。
何月心来别墅第一天就发现了,湖山流浪猫泛滥,问过这里的佣人才知道,湖山山腰上种植了不少的猫薄荷,这才吸引了不少猫。
她在院子里摆了不少碗,往里放了不少猫粮,没一会儿就不少猫闻着味道钻进了院子里。
其中一只纯白色的母猫,眯着眼睛把自己肥胖的身子从栅栏下面挤了进来。
何月心看着有些眼熟,这才想起来,就是前几天自己救过的那只母猫。
母猫像是不认识何月心一般,看都没看她一眼,径直往放满了猫粮的饭盆走去。
何月心摸了一把她埋在饭盆里耸动不停的脑袋:“你吃了,你的宝宝呢?”
等母猫酒足饭饱,她伸了个懒腰,回头撇了一眼何月心,眼神里充满着不屑。
何月心:……
眼看着母猫要走,何月心起身,从院子里跟了出去。
上次救了它们,当时它们的窝可是在藏獒边上,不知道后来有没有把窝挪到一个安全的位置,当时一共四只小奶猫,听说小奶猫夭折率不低,小奶猫又脆弱,没准备被藏獒吓上一吓就归西了,她想跟上去看看小奶猫们是不是还安然无恙。
大哥提醒过她要她离穆川远点,但她只是远远地看上一眼而已,应该不会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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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的家具全是欧式风格,奢华得有些过分。床边坐着一个中年妇女,她穿着精致的名牌衣服,脸上却显出不符合衣着的无知无觉。
她的眼神呆愣无神,牢牢地盯着空中的某一点,眼睛一眨不眨。
门外裴义小心翼翼看了这人一眼,放轻了声音对旁边的穆川道:“夫人的状态平稳多了,再没有像之前那些胡言乱语了。”
说发疯还是轻的,连自己亲生儿子都不认识,嘴里胡言乱语,闹起来四处找凶器,弄得穆川一手的血。
今天这样安稳地坐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情况,已经算是好转了。
穆川看向房内,他把视线放在聂玉凤的身上,眸子里没有一丝波澜。
聂玉凤这样的情景确实已经算是好转。但好转,不等于痊愈。
他抬了抬眸子,看了裴义一眼:“穆逸林那边,通知疗养院好好‘关照\'。”
裴义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心里叹息了一声。穆川说的关照,就是让疗养院给穆逸林一点苦头吃。聂玉凤不痊愈,穆川的恨意会全部撒在穆逸林身上。所以外界都盛传穆川手腕狠辣,就是因为他连自己亲生父亲都不放过。
穆逸林是穆川的父亲,聂玉凤是穆川的母亲,而聂玉凤只是穆逸林众多女人中的一个而已。
当年他还在穆逸林手底下做事,知道穆逸林的风流成性,他身边的女人不少,但没有一个有名分。
等穆逸林年纪大了,首先考虑的不是结婚生子,而是选择从生了自己儿子的女人中挑选继承人来培养。
聂玉凤家境不好,压根不知道穆逸林的花心本性,无知无觉交往了两年,还生下了穆川。得知穆逸林除了她还有两个情妇的时候,她一夜心死,第二天毅然决然带着穆川去了穆家,只为了给儿子一个好的前程。
为了争夺穆家庞大的家业,其余两个情妇也不是省油的灯。
而穆逸林从头到尾旁观,像养蛊一样让蛊虫互相残杀,最后赢的那个,就是他的继承人。
那时穆川性格温和,与人为善,对争夺家产毫无斗志。后来,聂玉凤精神开始恍惚,不认人,甚至出现幻觉,总觉得有人要害她。最后查出她是在吃喝上被人动了手脚,服用了好几年的精神疾病类的药物,这才导致了不可逆的精神损伤。
从穆川一夜之间改变的态度,也能明白始作俑者一定跟那两个情妇和她们的儿子脱不了干系。穆逸林明知道聂玉凤被下药,他仍然不插手,任凭他们斗。
这才是穆川最恨穆逸林的原因。
裴义叹息,穆逸林也是自作自受。后来穆逸林突发中风,下半身瘫痪,生活不能自理,被穆川二话不说送去了疗养院。一旦聂玉凤的病情恶化。穆川就要疗养院在生活小事上好好关照穆逸林。
穆川走进书房,裴义没跟进来,恭敬地站在门边。
穆川在桌前坐下,阳光从窗外透进来洒在他的头发和鼻尖上,他脸上没有一丝笑意。
他的五官很精致,眼神明亮,从前他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起,就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少年,现在他很少笑,看人都带着寒光,显得冷心冷情。
他只有二十岁而已。但整个豪门,没人敢惹他。
穆川靠在椅子上,刚才去看了下聂玉凤,让他心绪有些烦乱。
他是一个重生者。
上辈子聂玉凤的病因为被发现得晚,情况比现在严重许多,时常拿起刀砍人或者自残,带她去看医生,也迟迟找不出原因,后来无意间发现聂玉凤是被人下了药,准备反击之时,他早已落入了别人的圈套,被人栽赃陷害卷进了一件商业诈骗案中,为了逃避警察的追捕,他只能扮成流浪汉,露宿街头。后来还是被他们找到,制造事故撞死他之后再伪装成意外死亡。
等他再睁眼,他重生回到聂玉凤刚被下药没多久的时候。
重生回来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复仇。
其中一个情妇的儿子被揭发商业诈骗,面临牢狱之灾,情妇花钱买通关系被爆出,跟儿子一起双双进了监狱。另一个情妇没多久神智失常,儿子丢下破产的公司,逃命似的带着母亲逃出了国。
现在穆逸林也因为突发中风进了医院。聂玉凤的病情也控制住了,医生说好好照料,没几年就会痊愈。
他只是想看看,同样的手段加诸在他们自己身上,看会是什么效果。
但这些在外人看来,就是穆川狠辣无情,连跟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亲人都不放过,甚至谣传穆逸林中风都可能也是他的手笔。
他不在意别人怎么看他,自从复仇成功之后,他也并没有得到多少快意。
那天看到的栅栏外的身影从他脑海里一闪而过,他手指一顿。
为什么礼物明明送过去了,那边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按常理来说,不是因为来句谢谢?
还是她也因为他的名声,不愿意靠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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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义耳机里传来声音,他凝神听了一会儿,脸上露出一个无奈的笑意。
“穆总,齐小姐找来了。”
穆川从沉思中回神,眼神散发出冷意:“她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他把聂玉凤安排在湖山别墅的事情,没多少人知道,养藏獒也是为了当借口和威慑,不让外人靠近而已。
裴义也有些无奈,这个齐雅秋是穆逸林的另一个儿子穆准的未婚妻。
穆准被揭发涉嫌商业诈骗后,试图把齐雅秋当成替罪羊。穆川的复仇对象是穆准,他又怎么会允许?
这才从中使了一点小手段,把齐雅秋从这事中摘了出来。可谁知齐雅秋不知道怎么知道了是穆准在背后救了她。
三不五时的就跟穆川制造偶遇,口口声声说要报恩。
就算穆川闭门不见,派裴义去解释,当初那件事情并不是为了就她,齐雅秋也锲而不舍。
齐雅秋站在别墅门口,墨镜下面是涂得鲜艳的唇。她千方百计买来了穆川的行踪信息,可裴义又把她关在了门外。
她早就喜欢穆川了,长得精致不说,看起来冷心冷情,她就偏偏喜欢这一款。可母亲让她跟穆准订婚,穆准长得五大三粗不说,还油腻得不行。
跟穆川比起来,穆准算什么?穆川才是穆家的掌权人,背后那不知多少个亿的资产不说,还权势滔天。
如果能把穆川的心给捂化,她就是穆家的女主人了。
房间里。
穆川的语调除了最开始的嫌恶外没有一丝波澜。
裴义知道穆川厌恶齐雅秋缠着他,他躬身道:“我去劝齐小姐,要她回去。”
穆川想了一会儿:“最近齐家很闲?”
齐雅秋作为女儿,这才有功夫到处乱跑?
裴义愣了一会儿,他老实答道:“齐氏集团最近账务出了问题,被审查中,照理来说应该忙成一团了。”
被审查?
穆川略略挑眉,下了结论,应该是不够忙,公司被审查,还有功夫让齐雅秋心思活泛到处跟着男人乱跑。
他用带着冷意的声音道:“转告齐碌,让他女儿没事不要到处乱跑,除非他还想再忙一点。”
齐碌是齐氏集团总裁,也是齐雅秋的爸爸。
裴义脸色一凛,穆川是真的被齐雅秋缠烦了,齐雅秋这算是踢到铁板了。
“还有齐雅秋,”穆川对裴义道:“你跟她说,叫她哪来的,回哪去。我要是再在哪见到她,那就说明齐氏集团还不够忙。”
裴义绷直了身子,恭敬应了一声:“是。”
“办不好这件事,你就别来见我了。”
等出了房间,裴义出了一声冷汗。可想而知穆川有多不想看到齐雅秋了。
等听到裴义的转述,齐雅秋脸都绿了。穆川就这么讨厌她?用齐氏集团来威胁她?
她气得要爆炸,退后几步寻找着书房的方向,但还是找不到穆川的窗户,她恨恨剁了剁脚,朝裴义飞了几个眼刀子。
裴义一脸无辜,惹他的又不是他啊。
齐雅秋又气又屈辱,就见她一面而已,有那么难?就算是要拒绝她,也当面说啊!派人来转告,是看都不想看到她?
她胸口气得不停上下起伏,想进去找穆川理论,可裴义堵好了门一丝缝隙都不留给她。
她狠狠朝裴义翻了个白眼,踩着高跟鞋踏出了别墅的院门。
正好一个穿着浅色连衣裙的女孩迎面走了过来,齐雅秋停下了脚步,盯着她的脸看了半晌,更气了。
何月心跟着白猫来了这里,正好见齐雅秋从别墅出来,一头雾水,就见齐雅秋气呼呼地看着她。
她脑袋上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齐雅秋见何月心这副无辜样子更生气了!这副在太阳底下白到发光的皮肤是怎么回事,这一眨一眨仿佛会说话的眼睛和小巧挺翘的鼻梁,红润饱满的嘴唇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一个路人都能比自己长得好看?
她本来就生气,碰见何月心,几乎是在火上浇油了。她用挑剔地眼光上下打量了一下何月心,最后停留下何月心手腕上的蓝钻手链上。
她轻嗤了一声,终于找回了点自信:“用仿品?土包子。”
何月心有些无辜地摸了摸手链。她是用仿品,但这是哥哥用她的啊,仿品怎么啦,心意才是最重要的。
齐雅秋出了气,这才踩着高跟鞋找到自己的车,开了车绝尘而去。
何月心持续一头雾水,转瞬把这个插曲抛到了脑后。
等找到了白猫的新窝,她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你们怎么还不挪窝啊,不怕藏獒?”
母猫和几只小奶猫窝在一个崭新的猫窝里,何月心摸了摸材料,很柔软舒适。
何月心有些疑惑,怎么没几天几只猫就有新窝了?这是好心人放在这里的?
几只小奶猫一点也不抗拒她的靠近,还仰头轻轻蹭她的手。
何月心蹲在栅栏外,扒开树叶看了一眼院子里,发现之前院子上原本有藏獒的地方空空如也。
“咦,藏獒不见了?”
还是挪到院子里别的地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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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穆川坐在椅子上,对面是一个巨大的屏幕,上面是画面是会议室,会议室桌子边坐满了人。
他正在开视频会议。裴义耳机里有了动静,倾身到穆川耳边说了一两句。
会议室里,大家见穆川听完裴义说话后脸色突然一变,从随时随地散发着令人哆嗦的寒意,坐姿带着懒散,突然坐直了身体,脸部透着一丝僵硬……和一丝紧张?
裴义低声道:“您之前吩咐过,如果监控里再出现何小姐的画面要通知您。何小姐刚才来院子边了,好像是去看那几只猫了。”
裴义也有些奇怪,为什么上次穆川见了何月心之后,送走了藏獒,给猫安了新窝不说,居然还给何月心送去了赔罪礼物,还吩咐如果何月心再过来要第一时间通知他。
现在看穆川的脸上难得出现一丝紧张,他更好奇了。
穆川恢复了神色,淡淡挥了下手:“会议结束。”
会议室里的人顿时面面相觑,不是,会议才刚开始没多久啊,怎么就结束了?
穆川一向是把工作放在第一位的,以前就算有事打断,也是先开完会再说。
这是怎么了?
屏幕突然关闭,定格在会议室里人一脸茫然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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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奶猫不怕生也就算了,还不停地小声叫着,萌得何月心心都化了。
她抱着膝盖蹲在猫窝边上,裙角被拖到地上也没空理,她撸完这只撸那只,撸得不亦乐乎。
脚边突然投射下来一块阴影,顺着看过去,是两只光滑可鉴的高档皮鞋。
何月心仰头一看,一个男人正静静地看着蹲在地上的她。
男人看起来没比她大多少岁,头发还有些凌乱,似乎是被风吹的,身上的西装革履让他穿出了挺拔又年轻的味道,他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唯独一双眸子,有些明亮,眯起眼睛的时候有些摄人,此时眸子里带着些意味深长,正深深地盯着她看。
比前世还要年轻几岁,少了些世故,多了些天真。从穿着打扮和精神面貌就能看出来一个人的生活状态,何月心过得显然不错,浑身上下衣着面料都精致无比,手腕上的手链也价值不菲,像一个被娇宠的无忧无虑的公主。
何月心轻轻皱眉,她总觉得这人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见过,但又怎么都想不起来。
两人沉默对视。
穆川回过神来,他走近一步,在何月心旁边蹲了下来,语气尽量带着随意道:“你来看猫?”
问完他就后悔了,这不是明知故问吗,不是看猫何月心蹲这看什么?
何月心条件反射般想离他远一点,可转瞬一眼这人看起来好像不是什么坏人。
她轻轻地嗯了一声,好奇道:“这窝是你给猫安置的?”
不然这人怎么知道猫在哪的?
“是。”穆川顿了顿。他看她救了猫,以为她喜欢,这才给猫安了个家,这样何月心可能会过来看。
他终于等来她了。
他视线落在猫的身上,不敢下手去摸猫,怕猫不喜欢他,他轻声道:“我叫穆川。那天吓到你了,真的对不起,我把藏獒送走了。”
何月心愣了一下,立马压抑不住震惊站了起来,什么?他是穆川?
就是那个大哥让不让靠近的人??
那个传说中厉害得不得了惹不起的人,现在蹲在她看起来平易近人不说还认真地跟她做自我介绍?
她震惊了半晌还是有些不可置信。
何月心:“……”
见何月心反应那么大,穆川嘴唇紧抿,脸上闪过一丝受伤的情绪。因为他养藏獒,所以她害怕他了?
“我会养藏獒是有原因啊,但我用铁链锁住他们了,他们也从来没有伤过人。那天看吓着你了,我就把它们送走了。”他小心翼翼说着,皱眉道,“要不,我让人把它们杀了?”
何月心更是惊恐,忙摆手:“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冲动!”
她现在也冷静下来了,大哥听说的那些穆川的传闻说不定也是谣言而已,毕竟现在的穆川看起来跟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什么心狠手辣,残酷无情,她怎么都没办法跟面前这个单纯无害的穆川联系到一起。
看起来就是一个比她大不了多少的邻家哥哥而已。
穆川闻言,唇角挑起,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
何月心对着这样的笑容也害怕不起来。之前心里的疑虑全部打消。
毕竟穆川是会给流浪猫弄猫窝的人啊!再怎么也坏不到哪里去。
同一时间,监控室里,裴义看着自家boss跟何月心聊天的模样,下巴都快掉了,嘴巴张成了一个o型,他看见了什么,穆川笑了?
这是多么惊悚的事情。
何月心蹲回去看猫,有一茬没一茬跟穆川说着话:“我之前听说了你的不少传言,我以为你……很可怕。”
穆川倾身听着,听到这里他微微拧眉,散发出寒意,谁在何月心的耳边传的谣言?说他可怕?
何月心扬起笑容道:“但我现在知道了,那些都是谣言,其实你……本人特别温柔又平易近人。”
温柔又平易近人,她喜欢这样的?
穆川若有所思,嘴里赞同道:“是。”
何月心侧头看他。
他紧抿着唇,视线看向别处,脸上的表情看不出什么情绪。可……为什么他耳朵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