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几上台灯光线昏黄,暖暖地洒在两人身上,傅嘉柔弯腰拾起地上一个坐垫,放在茶几与沙发之间。
沙发长度有限,他左腿腿膝盖曲着,右腿伸直,超出了沙发许多。
她动作尽量放轻,还未坐下,目视线触到他脸庞,忽然停住了。
他下巴有淡青胡茬,狭长的眼睛紧闭着,侧脸轮廓冷峻而瘦削,一半明一半暗,有种颓然的美感。
陈叙川忽然睁了眼,淡淡扫向她,随即咬碎了嘴里的糖,草莓的香甜在口中炸裂。
“去忙吧,训练什么的。”
“你去卧室躺会吧,这儿躺着不舒服。”两人几乎同时出声,说的却是截然不同的内容。
傅嘉柔没有分毫的挪动,默默提高了说话的音量。
“我今晚跟教练请了假,今晚不用训练。你去床上盖着被子睡一觉,出点汗,那样才能快点退烧。”
她说着,牵住陈叙川左手臂,准备拉他起身,手腕反被扯住。下一秒,她整个人摔进沙发,温热的身体压上她。
沙发很软,他的身体坚硬,重重地压着她。
“傅嘉柔,你现在,怎么老管我?”他似乎是用尽了全力,才从喉咙里挤出这句话。
她呼吸有些急促,却一字一顿道:“你生病了,我想陪在你身边。”
他叹了口气,“让我自生自灭不好么?”
她努力地从他身下抽出两手,放在他肩膀上,安抚一般地拍着他背部,“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他埋在她肩窝处,呼吸粗重。
下一秒,心里最后一根弦,蹦断了——
傅嘉柔肩膀处愈发灼热,她忍着心底不停翻涌的紧张与羞涩,“陈叙川,可以把你心里……藏的事情跟我说吗,别憋了,我不希望你一直这样……”
她话忽然顿住了,眼睛睁大。
他吻重重地落在她耳廓上,耳垂,一路擦着她脸颊,慢慢转移到她唇瓣侧。
傅嘉柔呼吸也越来越快,有些不知所措地用手抵在两人之间,感觉此刻的他并不冷静,“陈叙川,你冷静些……”
他抓住她两手腕,并在她头顶的沙发上,“冷静什么,你看到的就是原本的我,你以为呢。”
她只能摇头,手腕却丝毫不能动弹。
陈叙川冷笑了一声,“还不信?”
“认清楚点。”说完,他封住她的唇,一手制着她的手,一手用力掐她下巴,呼吸不稳,咬她下唇。
他的吻不温柔。却是草莓味的,甜味不合时宜地在唇齿间蔓延,她快喘不过气来,低低呜咽了一声。
他心里收紧了一下。
他撑起身子,眼睛泼了墨似的漆黑一片,“认清楚了么。”
她眼中蒙着雾气,湿漉漉一片,胸口像下了暴雨的海面,剧烈地上下起伏,唇色红到极致。
“以为我有多好?”他偏开头,不看她。
到最后还不都是会失望。
陈叙川起身,然而,刚松开钳制她的手腕,他后脖颈忽然被勾住,少女冰凉的手贴在他侧脸颊上,动作轻柔细致。
他垂眸看她。
傅嘉柔把他勾下,仰头,吻他的唇,很轻很轻,在他唇上蹭了两下。
“那又怎样。”她说,“我不在乎你到底什么样。”
一瞬间,心里有什么破土而出。
陈叙川忽然就有些疲倦,好几天积压的负面垃圾,此刻仿佛气球被扎了针,全泄去了。
她环住他脖颈,紧紧地,在他耳边轻声说:“你不用怕,我都不怕。”
世界此刻都沉寂了。
他托着她身子转了转,以一种绝对占有的姿势,从背后圈着她细瘦腰身,脸庞埋在她颈项间。
再也不想动,不敢动。
生怕稍微不小心,所有一切便会变成易碎的梦境,消散无影。
他身上的温度还没降下来,源源不断地传递过来,连带着她的体温也在上升,傅嘉柔动了动。
“别乱动。”
她不动了,耳边的呼吸声也是真切的,鲜活的,只是有些不稳。
傅嘉柔任由他搂着,眼眶酸涩。从未见过他像今天这般脆弱,如同溺水的人急切地寻求氧气。
她闭了眼睛,听他的呼吸。
不知过去了多久。
耳畔他的呼吸逐渐平稳,温度也在下降,她勾了勾唇角,也闭上了眼睛。
傅嘉柔睁开眼睛,桌上台灯的亮度已经降到了最低,光线是暗色的暖。
耳边的呼吸声依然平稳。
她保持着侧身的姿势,腰间横着一双手臂,隐隐可见皮肤下起伏的纹路,唯有左手,纹路蔓延到手腕上,便中断了。
被黑色手套遮住了。
傅嘉柔轻轻抬开他的手,慢慢起身,他的手动了一下,左手垂在了沙发边缘,随后,左手的黑色手套……掉了下来。
掉在地上。
当那只手暴露在空气中时,傅嘉柔屏住了呼吸。
手上是深浅不一的颜色,凹凸不平的表面,交错分布着形态可怖的疤痕,就连修长的指尖,也残留了深颜色的痕迹,极为突兀。
绝对不是正常的受伤会造成的程度。
他曾经有过何种遭遇,为什么,一只手会变成这种……
他指尖动了动。
傅嘉柔捡起那只手套,将手套重新套回到他左手上,帮他戴好,像是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般。
他肯定不愿让她看见,那她就假装没看见。
不然,和硬生生揭开揭开他伤疤又什么两样。她可以等,等他有一天愿意告诉她。
冰箱里,空荡荡的亮着灯,却只有两个鸡蛋和两盒牛奶,其他什么都没有。
她又翻了翻厨房的柜子,怎么都没找到他家的食材放在哪儿,想熬点粥都是困难。
好不容易找到了一箱面,然而,她发现她不怎么会煮,要是一个不小心煮成黑暗料理。
他还生着病。
有了。
陈叙川辗转醒来,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身上盖了一张厚厚的毯子。
好好没有这样睡一觉了,整个人之间头痛混沌的状态落下去不少。
身边没有人,只有桌上亮了一盏台灯,他忽然坐起身,毛毯落在地上,他茫然搜寻着。
一转身,便看见她从厨房出来,悬着的心立刻落了下来,松了口气。
“你醒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还行,没那么晕了。”他倚靠在沙发上,模样慵懒。
“先起来吃点东西吧。”
“嗯,几点了?”他按了按太阳穴,嗅到一丝属于饭菜的香味。
“九点多点,还早。”
傅嘉柔将山药粥放在桌上,有丝丝热气在灯光升起,碗中放着一个小瓷勺,随后,又陆陆续续端出几碗菜,口味看着比较清淡,还有两小碗米饭。
小小的茶几,一半的位置摆了菜,撒了暖调台灯的色泽,倒也听挺温馨的。
陈叙川唇角轻浅扬着,喝了一口粥后道:“你打哪儿变出来的?”
“你先说觉得好吃吗?”傅嘉柔问。
“好吃啊”陈叙川笑了笑,“你自己做的?还会做饭?”
“额…我其实不太会。”她耸肩,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去附近餐馆打包的。”
陈叙川似乎很了然地点头,“我就说,看你就不像会做饭的。”
“……”傅嘉柔转头看了他一眼,“才不是,是你家里什么东西都没有,我想煮只是没有食材。”
“噢——懂了。”
这一顿饭吃了许久,陈叙川状态看起来好了不少,声音也不似她刚来时那般嘶哑低沉,她弯着腰收拾茶几,柔顺的长发垂在脖颈两侧。
手机震动,陈叙川接了电话。
齐万:“大川,你咋样了,我和何天今天下午都有事情干啊,所以才让柔妹给你带药,你可别怪兄弟我。”
“怪你干什么,回去削你。”
齐万惴惴不安,心里暗叫不妙,“大川,你……你不会把人姑娘给轰出来了?”
“没有,老子舍不得。”陈叙川,“没什么事挂了吧。”
傅嘉柔弯腰背对他,他手臂触手可及,伸手揽住她的腰往后一勾,毫无防备的她顿时跌坐在腿上。
“你干嘛啊,我收拾桌子呢。”
电话那头的齐万登时叫道,“我靠现在还在你家啊?!我感觉你离不做人也不远了,回头出来请兄弟吃……”
然而,齐万没说完,电话挂了,行吧,这个人他没有心。
傅嘉柔被他按在怀里亲了口,才挣扎站起身来,继续收拾。
忽然,层叠好的碗筷忽然被他端起来,便听小姑娘紧张道:“哎哎,你放下,我来就好…”
他端起碗筷不让她拿,推她到沙发边上,“回去坐着,我会洗,没那么娇贵。”
傅嘉柔没动了,视线从他左手上掠过,又飞快移开眼神,“好,那我在这儿看会书,你去吧。”
陈叙川忙活完,看见小姑娘坐在沙发上,带着白色有线耳机,低头看着手机的书,嘴巴还念念有词。
见他出来,她摘下耳机,唇角弯弯:“川哥,等会别忘记吃药。”
“什么?”他动作顿住。
“我说,呆会还得吃药,我给你放好在桌子上了。”她说。
“不是,你叫我什么?”
“川……川哥啊,”一直以来直呼他名,想来可能有些不太礼貌。
他没说话,伸手揉了揉她脑袋,顺着她长发滑到下巴处,软软滑滑的,手感很好。
傅嘉柔仰着头,有些许紧张道:“不可以这样叫是吗?”
陈叙川忽然笑了下,“你叫什么都行,宝贝。”
这回轮到她猝不及防了。
“其实我比你小,你叫我嘉柔就可以。”
“好的,嘉柔宝贝。”声音带了磁似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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