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嘉柔脑子空了几秒。
随后,她选择快刀斩乱麻地挂断电话,整个人仰躺着放空。紧接着又想到什么,她干脆拉起身上的被子把头盖住。
他怎么能!这么的!无耻。
而她还傻傻地上了他的当,真的有够了。他压抑的喘息,也强行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过没一会儿,她从床上起身,搬出墙脚的软垫铺在地上,换上半脚舞蹈鞋,尝试通过沉浸到舞蹈中来分散注意力。
陈叙川出浴室后,重新给她打过去,打了两次,傅嘉柔才接听。从她语气可以听出,她明显是不想同他多讲话。
陈叙川哄了她好一会,最后道:
“大过年的,宝贝能不能原谅我这一次,嗯?”
“你给我唱首歌。”
“你要听什么歌?”
“都行,你拿手的就行。”
可以说,除夕夜那天晚上,傅嘉柔是抱着手机睡着的。
她把手机横放在桌上,自己侧着身体躺在床上,看着他道:“你唱吧,我听着。”
“行,给你唱一首陈奕迅的的。”屏幕里,陈叙川倚着枕头,薄唇勾着好看的弧线,眼里有宠溺笑意。
“走过了人来人往,
不喜欢也得欣赏,
……
陪你把沿路感想,活出了答案
陪你把独自孤单,变成了勇敢
一次次失去,又重来,我没离开……”
他声音低沉磁性,调唱得很低。她闭上眼睛静静听着,唇角不知不觉地上扬。
“唱完了。”
傅嘉柔睁开眼睛,对上他眼中温柔的笑意。他轻声道:“傅嘉柔,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她注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这是我们第三个新年,我希望新的一年里,陈叙川可以万事顺遂,平安喜乐。”
“不只是我,是我们。”他道,“我希望以后每一个新年,你身边都有我,我陪着你。”
窗外,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焰火的声音。这样特殊重要的节日,有人能同自己爱的人呆在一起,也有人因为各种阻隔只能在心里默默思念所爱。
而他们此刻都陪伴着彼此,何其幸运。
陈叙川回了一趟家。
这个他出生的地方,却又藏着他不堪过往的家,自从转学去了清德七中开始,他很少会回去。因为没人欢迎,也没人值得留恋。
这两三年,陈立坤也通过各种人联系过他,陈叙川没搭理过他。
这次过年,陈立坤知道他在何叔家里过年,让他回家一趟,这一次陈叙川没再拒绝,但并非因为陈立坤。
有人给他开了门,脸上并未有惊恐害怕的神色,看来陈家的佣人换了一批。
客厅里坐着两名精神矍铄的老人,是陈叙川的外公外婆,俩人刚从国外回来,第一时间是想见一见亲外甥。
结果,老人千里迢迢赶来陈家,陈立坤却顾左右而言他。两位老人才知道陈叙川离家已久,外公本是脾气温和的性子,但也忍不住教训了陈立坤一顿。
“当初我们说带小川去国外生活,你死活不同意,说会好好照顾他,你现在照顾到他连家都不回,你这个父亲到底是怎么当的?”
外婆道:“当初就不该让留在这儿,就应该跟着我们一起去美国。过年大家都团团圆圆的,小川自己一个人无依无靠的,哎哟,我想想就……”
俩人十几年前痛失爱女时,就对陈立坤有诸多不满,甚至可以说是痛恨。当时老人忍着痛,和陈立坤商量过陈叙川跟着他们二老去国外生活。
他们还有个儿子,也就是陈叙川舅舅,在美国有工作有房子,如果陈叙川去了国外倒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然而,陈立坤坚决不同意。
毕竟陈立坤才是陈叙川的法定监护人,他们再坚持也无法左右。
这些年发生的事情,他们都不甚了解,还一直以为,陈叙川在陈家生活得好好的。
“外公,外婆。”
客厅里的人迎面看去,进来的男人身材高大挺拔,五官冷峻硬朗,此刻笑起来却有种阳光向上的朝气。
陈立坤不由得都有些惊了,现在的陈叙川和他上一次见到的,仿佛不是同一个人。
五官上的变化倒不大,而是精气神上的变化,不见曾经的颓废和阴沉,而是由内而外散发着自信和朝气。
于是他问:“你是陈叙川?”
“你怎么说话呢,自己儿子都认不出来?”外婆教训完陈立坤,转头亲切地看向陈叙川,“来,小川,过来这儿坐。”
“好。”陈叙川在她身侧坐下。
他对外公外婆的面貌已经有些模糊了,但脑海中却有很多年前残留下来的印象,外公外婆对他很好,他是喜欢他们的。
也确实如此,看着他们慈善的面庞,他有种久违的温暖和亲切,名为亲情缺口填补了一小块。
“来,我看看,小川都长这么高了,估计外婆连你肩膀都齐不到。”林琦君笑着感叹道。
“还行,马马虎虎。”陈叙川笑笑,“你们什么时候来的清溪?”
“今天上午过来的。你给外婆留个电话号码吧,我怕又像以前那样联系不到你。”
陈叙川应了声“好”,他很少同家中长辈相处,此刻难免显得有些拘谨,但林琦君亲切的态度让他放松下来。
多年未见,少不了一番询问,陈立坤一句话都插不上,当然,林琦君时不时会数落陈立坤的不尽责。
得知他现在是住在朋友家,林琦君热切道:“你和外婆一起回龙其,和我们一起过年,到时候开学就直接从我那边过去上学吧,小川你看怎么样?”
一旁话较少的外公也开口道,“我们那边热闹点,你舅舅家房子也大,你过来完全没问题。”
陈叙川给他添了茶:“我挺想去的,不过,我应该不去,再过个把星期得回学校了。”
“你们那边这么早开学啊?”
“不是,年后有个重要的比赛,得先回去集训一段时间,早点做准备,所以,下回放假我再去吧,。”
林琦君拍拍他的手,“这样的话,那也没办法,你来的时候提前给外婆打电话,我叫你大舅上车站接你。”
“嗯,好。”
林琦君接着道:“小川长得和你外公年轻时候一样俊,有很多女孩子追你吧,没有的话,外婆给你介绍个。”
外公忍不住轻咳两声,扭头对她道:“琦君,小川还小,你这么着急介绍什么。”
陈叙川笑了下,“外公,我有女朋友了。”
“小川有女朋友啦,”林琦君大喜过望:“什么时候带给我看看?”
“下回看你们时,我带她一起去。”
返校的前天下午。
何念青打算去朋友家做客,傅嘉柔同她说了以及和同学有约,何念青也没硬拉着她去。
于是,傅嘉柔光明正大地出去玩耍了。她先去了陈小楠家,还没开门,她已经听到了狗吠声。
狗狗毛发雪白,没有一丝杂毛,警戒地看着她。
陈小楠拍了拍小白狗的头:“小灰灰你个没良心的,难道你不记得当年把你救回来的大姐姐吗?”
傅嘉柔笑了下:“小灰灰,不记得我了?”
小灰灰似乎听得懂人话似的,认真地睁大它的狗眼,迟疑两秒钟,突然开始狂摇尾巴,蹭起了傅嘉柔裤脚。
陈小楠道:“噢哟,终于想起来了,看这尾巴都快摇上天了。”
她在陈小楠家里逗留了会儿,两人挽着手出了门,步行去了隔两三条街的清溪一中。
清溪一中篮球场格外热闹。
何天,齐万,陈小楠,沈希南,还有两个陈叙川以前在清德七中的兄弟都在,他们沐浴在冬日暖阳下,青春正好。
“川哥,嫂子带着嫂子的兄弟不,是闺蜜来了。”何天调侃道。
陈叙川把球扔给他,眼神对上傅嘉柔的,两人相视而笑。傅嘉柔还拎着一袋子的水,准备待会分发给他们。
谁能想到,曾在七中“叱咤风云”的几个人,上大学后一个个改邪归正,岁月静好地打着球。
齐万感叹:“大川,你还真是男大十八变,越变越精神,帅就一个字。”
陈叙川半开玩笑道,“我一直都很帅,你现在才知道么?”
“那确实,看看我们何天,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估计哥几个最迟脱单的人就他了。”
说完,几人毫不留情地大声嘲笑。
何天不满地嚷嚷道,“你们这些人,怎么这么不厚道,说得好像你们脱单了似的,不就只有川哥吗?”
“也对噢,要不要孤立他,要不要兄弟们?”
他们正说着,陈叙川一个暴扣,篮筐哐当一声巨响,他回过头对众人道:“等你们讨论出个所以然来,我他妈都上篮几百次了。”
傅嘉柔手里拿着陈叙川外套,坐在球场边缘,时不时拿出手机给陈叙川拍照。
而陈叙川没回从她身边经过,总朝她抛媚眼,非常另类地打招呼。
她拧开其中一瓶水,才喝了一口,抬眼便瞧见他清棱的下颚线。“我也渴了。”
她把水瓶递到他唇边,陈叙川喝了几口,吻了下她湿润的唇,“好喝。”
后边响起了几声怪叫,傅嘉柔赶紧把他人给推回了球场。
又过了一会儿,陈小楠盛情邀请她道,“嘉柔,你也过来玩一下嘛,沈希南要过去和他们打了,我一个人打多没意思啊。”
“可是我水平很菜诶。”
她就会简单的三步上篮,还上不准,或者是各种乱七八糟的手势投篮,也没几个可以进的。
“没关系没关系,我教你嘛,陈老师上线,没问题的。”陈小楠拍着胸脯保证。
于是,傅嘉柔把外套放在一边,和陈小楠一起打篮球,马尾辫随着她的动作飞扬着,生动又好看。
“你看着我,就这样,跨大步一点,然后到差不多这个位置,这样一抛。”陈小楠轻轻一抛,球就稳稳当当从篮筐落下。
傅嘉柔按照她的指示,跨步走到那个位置时,却定了下脚步,变成了定点投篮,还没中。
“就这样,对就这样…”
傅嘉柔练了两下,可能是因为本身是运动员的的缘故,手长脚长的,几个来回也能投中了。
“我感觉找着感觉了。”
“是吧,有内感觉了,陈老师我教学杠杠的。”陈小楠道,“那我们就一起打,你攻我守或者我攻你守,就这样轮换着来。”
“好,来吧。”傅嘉柔感觉还挺好玩的,可能是因为学过艺术体操的原因,她身体很灵敏。
男生们在球场边缘休息,喝着水聊天。
何天啧啧道:“嘿,柔妹还会打篮球啊,我会以为她只会跳舞来着。”
“谁说她不会。”陈叙川淡淡道。
“嘉柔,我去喝口水先,你先自己练习练习。”陈小楠说着,跑向场地边缘,沈希南迎面就给她扔来一罐水。
“怎么样,陈老师我是不是特厉害,名师出高徒。”陈小楠得意道。
“你陈老师,这儿还有个陈老师,哟,这个陈老师已经过去了。”
“小皮球,玩玩?”
傅嘉柔正在三分线外,往篮筐里投篮,没中。陈叙川教她,“看我的手势,手腕这儿得定住,像这样抛,试试。”
她有样学样,但是顶着他视线的压力,依然没中……
“川哥,教学能力有待提高啊。”何天嚷道。
“不投三分了,你来防我吧。”她道。
“行,”于是,陈叙川防守,她进攻,次次都可以成功上篮,丝毫不费吹灰之力。
陈小楠使劲儿鼓掌,“名师出高徒啊名师出高徒。”
男生们不买账,起哄道:“川哥,不带你这样放水的啊,球场如战场,拿出你真正的实力来。”
傅嘉柔运着球,对他道:“那你别给我放水了,让他们看看我的真材实料。”
陈叙川挑眉,“你跟我说真的?”
“真的。”
陈叙川防守得稍微认真了些,双臂张开,跟着她的方向挪着,次次她想突出重围,他又拦住了她,防得严严实实。
他见小姑娘轻微皱了皱眉,不由得给她让了道。
当傅嘉柔上篮时,众人见陈叙川紧跟过去,何天顿时喊道:“川哥,给嫂子盖个帽,让她尝尝尝尝人间疾苦。”
(盖帽:“把对方上篮的球拍开打掉”)
而正在此时,陈叙川非旦没盖帽,反而在预测傅嘉柔球进不了时,伸手补了一下,球又哐当一声进了。
何天:“卧槽说好的盖帽呢?”
陈小楠幽幽地看向何天:“兄弟,这就是你为何到现在还单身的缘故了。”
“你又放水。”傅嘉柔道,心里却喜滋滋的。
“行,那我这次不放,你来。”
这一次陈叙川果然秉承着不放水的原则,严防死守,好几次傅嘉柔都没法绕过他,他与她贴得很近。
她不由得,希望他能放放水了…
这时,陈叙川勾着唇,轻声说了句,“亲我一下,就让你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