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翔有点无语,真的!想他堂堂的一个大富豪,不好好在家里待着孝敬老人,非要跑出来煽风点火到处惹事,现在倒好,不到一个星期,居然被绑架了两回。头一回是自己故意的,精心设好一个局好让那些为非作歹之人起了杀人越货的歹念,虽说匪徒们身上都带着枪,可他一点都不担心,毕竟这个国家最好的安全部队就埋伏在周围,没人能真正动得了自己一根汗毛。可这回呢?他身边足足有15名保镖啊,还都是些经验丰富,作战有速的退役老兵。没想到最后还是被一个黑麻袋给虏走了?陈翔暗暗发誓,等出去了一定把这些吃干饭的“蠢货”全裁掉!正在瞎想的他后脑被猛的撞了一下,顿时眼中金星乱飞,昏昏沉沉的瘫软了下来。还没等他缓过神,整个人又被别人从肩上扔了下去,所幸没有大碍,身子底下软绵绵的,好像是层很厚的干草。“他爹,你进门时小心点,别把他脑袋磕坏了!”
一个中年女性急切地说道.“也就轻轻磕了一下,没大碍的,放心!”
这是一个浑厚的男子嗓音.被头上的袋子所赐,陈翔眼前一片漆黑,根本看不清东西。说实话,在来的路上,他还是很紧张的。心里一直在猜忌着:是北俄的?还是南汉的?是来寻仇的?还是来讹钱的?是正规军?还是野路子?是那个人雇佣的?还是与他无关?难道是自己人起了歹念?但是走着走着他越来越觉得不对。首先这伙人居然连辆车都没有,一路上一直是个彪型壮汉在扛着自己,从被俘虏时开始到最后来到这个地方,走了也不过半个小时而已。即使再怎么隐蔽,藏匿地点也不可能这么近啊?这群人一看就不是专业绑匪。再者,绑架他的几个人居然全程都在聊天,听声音好像是两男一女,除了刚才的彪形大汉和中年女子外,还有个年轻男子的声音。这三个人在路上把庙会里买的东西都各自显摆了一便,相互之间还在因为一个脸盆的质量问题争执不休,最可气的是在路上碰到个熟人,三人居然说了一个要请麻袋里的人回家喝茶的谎话。明目张胆到如此地步简直令人发指,愚蠢到这副田地也真是让人动容。“应该与那人没关系,也应该不是专门干这一行的”陈翔在心里暗暗想。他猜测绑架他的肯定是家农户,因为此时待的地方不仅有众多干草,还能闻到一股刺鼻的牲口味,此处是个牲口棚无疑。在确定不是愁人相害后,陈翔反倒是松下了心情,整个人斜躺在草垛上,安静地等着这群“可爱的人!”
没过一会儿,他头上的袋子被整个揪了下来,手脚的绳子也被人解开了。窗户上那刺眼的阳光顷刻袭来,陈翔下意识地用手挡住了自己的眼睛。等眼睛舒缓了一阵后,他抬头一看,发现一个十来岁的小孩站在面前,吧唧吧唧眨着那双大眼盯着他看,手里还抓着根棉花糖。陈翔微笑着问道:“小孩儿?几岁了?”
没想到男孩童气十足地“哼!”
了一声后说:“放尊重点!我现在是首席翻译官!”
翻译官?陈翔听得还真是有点懵。小孩就站在离他两米远的地方,一边舔着手里的棉花糖,一边盯着他看,陈翔本来还想问他些什么,可对方没再回半个字。又过了十几分钟,屋外响起几个人窃窃私语的声音,陈翔一听便知是刚才绑架他的那三个人。此时,女人正在整理年轻男子的衣着,而那个彪形大汉则鼓励男子不要害怕,放开胆子干。停顿了一会后,那个年轻男子故作镇定地哈哈大笑了几声,迈开步子走了进来,搬了个凳子坐在陈翔对面。陈翔当下就傻了眼,因为眼前的这个人的着装实在是有点奇怪。皱巴巴的西服里面是件脏得发黑的毛衣,一条棕色的粗布裤子连个皮带都没有,潦草地用条麻绳将那略显粗大的裤口紧紧的扎了起来。也不知道从哪里借来的黑皮鞋,小得有点太不合脚,红色的袜子露在外面,右脚那里还开着个破洞。长长的偏分头明显刚过了水,此时还有些水滴正从额头侧边往下流。男子用袖子将头上的水一擦,随后将那只布满老茧的手往陈翔面前一伸,用发颤的嗓音说着略带乡音的普通话:“可达霍夫斯基先生(名字说错了!),欢迎来到元辰县!”
还没等陈翔回过神,男子朝旁边吃棉花糖的小孩踢了一脚,小孩立刻放下手中的“宝贝”,仰头大声说了句英语:“good morning MR 可达霍夫,wellcome to元辰县!”陈翔被这半英半中的“外语”逗得笑了起来,伸出手一边和男子握手,一边回道:“thank you!”男子一听信心倍增,微笑着继续对陈翔说:“我叫王志胜,一个有理想报复的人!”
旁边的小孩随即也仰头又说了起来:“my name is zhi sheng wang ,how are you? fine,thank you .how do you do !”陈翔发现这小孩翻译的也不对啊,着实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只能硬着头皮回了句:“howdoyou do !”后面还额外附加了句汉语:“其实我是北俄人,不说英语的!”
年轻男子一听,当下就急了眼,转身质问旁边的小孩:“狗娃,你们学校教过俄语吗?”
男孩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道:“没教过!”
年轻男子痛首顿足地抱怨道:“完了!彻底完了!准备不充分啊,现在语言不通该怎么交流?”
被绑架的陈翔此时反倒有些不忍心起来,安慰道:“你说汉语就行,我是华侨,能听得懂的。”
王志胜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双手又放在大腿上使劲搓,平复下情绪后继续对陈翔说道:“冒昧请您过来呢,其实是有个重要的投资项目想介绍给你,也不知道你感兴趣不?”
陈翔忍着不让自己笑出来:“那你说说看。”
王志胜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了一把还带着泥土的植物递给陈翔,清了清嗓音后说道:“这叫覆盆子,我们当地人称作山石榴。它是种野果,也是种中药材,有补肾壮阳的作用,对前列腺疾病很帮助。原先我们这里的山上遍地都是,但是现在已经很少见了。我计划与您合作将我们县里的土地都承包下来进行大面积种植,形成规模效应后投资办厂,进而打出自己的品牌,将它做大做强,成为我们元辰县的一张名牌,您看怎么样?”
陈翔将植物上的野果摘下几个,给旁边的小孩扔过去些后把剩余的一个放到嘴里尝了起来。这野果他小时候经常吃,只不过十几年没回来,现在早已记不得味道了。嘴里吃着野果,小时候的种种记忆不由得都浮现了出来,父亲带他上山采药材、他和父亲一起种地、村里的小孩合作掏鸟蛋、他被别的孩子欺负一个人躲在母亲的坟前哭泣......想着想着,陈翔的眼泪竟留流了下来?“可达霍夫斯基先生?可达霍夫斯基先生?”
王志胜疑惑地看着陈翔,吃了这么多年的野果,他头一回看见有人还能吃哭的,或许这东西对外国人有奇效呢?咳嗽了声后,他继续解释道:“其实这覆盆子还有很多药效没有被开发出来呢,对某些国家的人药效还会更为独特些,比如会让你想起初恋,想起爱情什么的。”
陈翔的思绪被这人的胡编乱造给拉了回来,闭眼缓了缓神后问道:“我先打断一下。你总说把它做大做强,可说了这么多你还是没向我解释清楚种了这野果后到底拿来做什么?做中药?还是办食品。如果是做中药,你有没有算过它能拿来做哪几种中药?这些药能卖多少钱?利润有多大?市场需求又有多大?”
连续的问题把王志胜问得是瞠目结舌难以应对,其实他根本就没想过这些,这几天从头到尾想的都是如何办厂当厂长娶老婆什么的,美好的憧憬已经让他顾不得去想其它东西了。眼见谈判陷入僵局,王志胜整个人愣在那里一动不动,冷汗直流。他用手一直在擦着汗,想再说些什么可是临到嘴边又卡了回去。陈翔看着眼前这个可爱的人,轻叹了口气后语重心长地说:“小王啊,有理想抱负是好事,但起码得把整件事想全了想透了吧?你回去再好好考虑下,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什么时候再来找我。”
男子一听,把头彻底低了下来。“废物!”
屋外传出中年女子的责骂声:“王志胜你个王八羔子,赶紧给我滚出来,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男子扭捏了下身子朝后抱怨了句:“姐!”
但还是乖乖地站起来拉着旁边的小孩走了出去。陈翔苦笑地摇了摇头。没过一会,一个中年妇女赔笑地走了进来,向陈翔微微弯腰鞠了个躬后说道:“那个什么斯基先生,我问你一句,你现在有老婆没?”
陈翔疑惑地回道:“没有!”
妇女一听立马喜形于色地拍手叫好,让陈翔在这里先等等,随即转身跑了出去。半晌过后,从屋外传来一阵叫骂声,刚才的妇女强拉着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姑娘走了进来。年轻姑娘还有些不好意思,在那里一直扭捏着不愿挪脚,也因此被旁边的妇女狠狠地在屁股上打了几下。中年女人笑着对陈翔说:“那个什么斯基先生,你看你也老大不小了,连个家室都没有,以后要是没个孩子在底下守着,你那些钱还不都得留给外人花了?”
陈翔:“.......”“你看,我也是替你们老斯基家着想,早点结了婚,生了娃,那斯基家不就有后啦?如果能多生几个,那么一家人吵吵闹闹的多热闹不是?”
之后中年女人用手指了指旁边的年轻女子说道:“我家的闺女在这周围是出了名俊!你看这皮肤,你看这小腰,你再看看这屁股,一看就好生养!她可勤快了,洗衣做饭啥都会,一边帮你干着活,一边还能帮你带着娃,你省老不少钱呢!”
此时那个年轻的姑娘因为过度紧张,全身上下红得像个干烧的锅底,陈翔有点无语。“我猜你也没有意见,择日不如撞日,那你俩今天晚上就同房,快的话明年这个时候就能抱孙子了,多好?”
说着,中年女人就要将年轻女子往陈翔身上推。陈翔有点不知所措。他一边拦着被推过来的女子一边急切地解释:“大姐,这不行啊,可使不得!”
眼见年轻女子半推半就地就要撞进他怀里,陈翔一侧身整个人站了起来,把女子摔到了旁边的草堆上。他整了整衣服后正色地对中年妇女说道:“大姐,你听我说。我和你年龄相仿,这孩子都能当我女儿了,我不能糟蹋人家啊!还是让她找个正经人家吧,她的嫁妆钱我来出行吗?”
中年女子保持刚才那个姿势站在那里一阵沉默。半晌后,“妞,你出去!”
她命令自己的女儿。倒在地上的年轻女子幽怨地看了眼陈翔,眼中闪着泪水,爬起来跑了出去。陈翔深吸一口气,真是有惊无险。可哪有那么好的事!只见中年妇女直起身,将牲口棚的门从里锁了起来。陈翔:“......,大姐你这是干什么?”
女人慢慢转过身缓缓向陈翔走来,她从口袋里掏出个皮筋,一边扎起散乱的头发,一边问道:“你刚才说我与你年龄相仿?你还要把她当自己的女儿?而且要给嫁妆?”
陈翔心里暗叫:“我草!不好!”
只见女人面露春光,已经开始解起了身上的扣子......陈翔怕了,他这回是真的怕了,一边往后退一边在哀求:“大姐,别冲动,我不是那个意思,大哥还在外面呢!”
可女人根本不听,眼神迷离,身体在慢慢地靠近,双手开始伸过来抓陈翔的胳膊。几十年风风雨雨,从大江大浪中走出来的陈翔此时正在用颤抖的哭腔大喊:“救命啊!”
危急关头,只听“嘭”的一声,有人一脚将门踢开......六月的天空真是晴朗,六月的鲜花分外清香,六月的鸟儿让人感觉到了久违的亲切。陈翔闭着双眼,感受着阳光的抚慰,倾听着鸟语花香,由衷地感叹道:“自由真好!”
“能不好嘛!哈哈哈!”
旁边的约翰在忍不住地偷笑着。陈翔白了他一眼,继续舒展身子呼吸着新鲜的空气。约翰见他没理自己,反而来劲了,打趣地说道:“没准儿还真是我来错了呢。否则你那大事早成了!不仅儿子有了,女儿也有了,不仅小舅子有了,连前夫都有了!。翔,你人生完整了,哈哈哈哈。”
陈翔气不打一处来,指着约翰的鼻子骂道:“还不是因为你?你说说你,起码还算个中情局退役特工,怎么连个大活人都看不住,光天化日之下让几个农民就把我虏跑了?”
约翰有点不好意思地反驳道:“这真不能怪我,翔!我看看我,都五十多岁的人了,哪见过这样的阵势?那个孕妇突然跑过来朝我脸上亲了一口后非说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啊,还说我得负责到底,问题是我还会汉语,当时的话居然全听懂了。你说我能不懵吗。”
陈翔怒其不争地看了他一眼后也没再说什么。约翰扭头问陈翔:“这家人怎么处理?报警吗?”
陈翔摇了摇头道:“不用。让契科夫拉一车日用品过来!”
约翰有点难以置信:“我有点不明白,翔。”
陈翔看着前方轻叹了声后说道:“都是些命苦之人,挺可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