顷刻间，局势反转。
原本还趾高气扬、目空一切的男人惊恐地睁大了眼，嘴里叼着的雪茄更是直接掉了出来。
“你……你……”
他的话音还未落，一柄已经沾满了鲜血的刀就架在了他的脖颈上。
“这个，要怎么处理？”
不冷不热的嗓音娓娓响起。
少女稳握长刀，用刀锋挑起了男人的下颚，顺便抬脚踩灭了地上的雪茄。
“杀了吗？”
她侧目看向了因腿伤而瘫坐在地上的司衍，眸底无波无澜。
冷风吹落了她的兜帽，扬起了她那漆黑的长发，在夜空中飞舞荡漾。
“不、不……不是我！”
这名黑袍男子瞬间慌了，双腿打颤。如果不是他的脖颈上现在架着一把刀，他估计会吓得跪在地上求饶。
“司少爷，想要您性命的人不是我！我只是被迫参与了这项计划，求您饶我一命……！”
对于这样的求饶，少女似乎已经司空见惯了，她一言不发、沉默凝视着对面大厦的夜景，静静地等待着司衍的指令。
猩红的血水渗透了少年的西裤，洞穿了的疼痛让他的眉心紧蹙，因为失血过多而苍白的俊美面庞笼上了一层阴霾。
司衍饶有深意地摩挲手中银白的枪支，抬起幽邃无边的蓝眸。
“说，幕后主使是谁。”
“司、司少爷，是、是……”
男人原本快要脱口而出，但他又将即将到嘴边的名字咽了下去，颤栗着哀诉：
“如果我说了，那我必死无疑啊……司少爷……”
此话一出，男人立即感觉脖颈上传来了一阵刺痛。
锋利的刀片在他的脖颈上划开了一道裂口，猩红的液体跟着流淌而出。
“我说，我说……！”
感觉到了脖颈上温热的液体，男人顿时慌了神，连忙大喊起来。
“是……董事会那边……联合了您的……亲弟弟……”
“还有……司家的长辈们那边其实也默许了……”
随着男人断断续续地表述，少年那幽蓝瞳眸中凝着的雾霭也愈发深重，翻涌起波谲云诡的阴鸷雾气。
“这其实也不能完全怪他们，因为……您已经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控制……您再怎么，也不能和那位大公爵联合起来……”
这吞吞吐吐的阐述还在将继续，但是，下一秒，少女握着长刀的手一顿。
“砰”一声，一枚银色的子弹掀起了一阵肃杀的凛风，直接贯穿了男人的眉心。
一枪爆头，一击毙命。
这枪法很准，绝非巧合，更不可能是一朝一夕就能练出来的。
司衍放下了管口还在冒烟的手枪，沉沉地阖了阖眼。
这栋大厦坐落在江边，幽雅清静的江景、对岸斑斓和谐的灯火，与这栋正在被火焰吞噬的大楼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一切都结束后，天台上已经是一片尸山血海。
司衍实在是很难相信，想要取他性命的人。
竟然是他的亲弟弟？！
还有……
司家的那些长辈竟然也默许了……
司衍很想知道，他的父母也知道这件事吗？也默许了吗？
这时，锋利的刀刃摩擦过水泥地面的声音响起。
萦绕着嗜杀气息的少女拖着长刀，越过了这片尸山血海，在少年的边上坐了下来。
“来接你的直升机大概还有十分钟到，会直接送你去医院。所以，你的腿应该还能保住。”
她这清冷的嗓音，在如此混乱的局面下，犹如一注强效镇定剂，稳住了少年那杂乱的心绪。
闻言，司衍回过了神，缓缓牵起了唇角，脸上的神情麻木又颓倦。
他轻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的名字不重要。”
殷宁握着身上这件黑袍的一角，擦拭起了沾满血迹的刀面。
混杂了无数血水的刀锋都快包浆了，可见今晚有多少人成了她的刀下亡魂。
司衍轻叹了一声：“如果没有你，我现在已经葬身火海了，我总得知道救命恩人的名字吧。”
“你好像弄错了，是大公阁下命令我过来保护你。”
殷宁继续擦拭着刀面，甚至都没有去看他一眼，不冷不热地婉拒：
“所以，如果你要感谢，那就去感谢他吧。”
殷宁浑身上下都透着生人勿进的气息，一字一句吐字清晰，将自己摘了个干净。
听到殷宁这么说，少年不禁失笑，他偏过了锋利的脸廓，微笑着看向殷宁。
“你好像不知道我是谁，无论你想要什么作为答谢礼……”
放眼整个帝都，或者说整个帝国，无论男女，每天都有数不清地人想要接近他。
可眼前这个浑身沾染了鲜血的女孩，却仿佛恨不得下一秒就将他推走，拒他于千里之外。
“无论你是谁，都跟我没关系。”殷宁干脆冷冷地打断了他。
她初来帝都，谁也不认识。
对她来说，这只是她接下的无数次任务中的一个罢了。
只是因为突然接到了上司的命令，所以过来了，就这么简单。
忽然，不远处的江景上空发出了轰的声响。
殷宁和司衍都以为又发生爆炸了，同时顺着声响望去，没想到的是，夜幕之上居然绽开了绚丽多彩的烟花。
殷宁：……
司衍：……
他们所在的大厦正被烈焰吞噬，汹汹燃烧着。警鸣四起，救护车、消防车已经将楼下围得水泄不通。
结果，对面江畔居然放起了烟花？！
在漫天烟火中，殷宁听到耳畔传来了一道低幽的嗓音：
“你会不会觉得很可笑，想要我性命的人，竟然是我的亲弟弟，或许就连我的父母也默许了……”
闻言，沉寂了几秒后，殷宁漠然反问：
“那你愿意去死吗？”
此话一出，空气中的氛围瞬间降至到了零下极点。
殷宁不紧不慢地将刀面上的最后一点血渍擦净，她侧过了脸，对上少年那双幽蓝的瞳眸。
“既然不愿意，我想你应该知道该怎么做了。”
“无谓的情感只会拖累你、伤害你，那就斩断了吧。”
夜空之上，最后一道绚丽的烟火化为了尘埃，灿烂地落幕，映在了少女瑰丽的绯眸中，也落入了少年的眸底。
“告诉我吧。”
温润的音线低回缭绕，宛若神祇般的少年凝望着她，淡淡一笑。
“你的名字……”
*
暗室内。
司衍回过了神来，抬手触碰上这柄熟悉的唐刀。
然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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